上都一年一度的由皇家主持的围猎活动定在六月二十,还是定在上都郊外的于兰山。按照往年的规定,凡世家中有十六至二十五岁的男眷均可参加这次围猎活动,长辈们主要是打个领头,所猎之物并不参与到小辈们的比赛中。像这样大型活动本质上就是各世家之间的社交聚会,各家有满足条件者几乎都会让自家小辈参与到比赛中去露露脸,也顺便结识一些人脉关系。
于兰山的山势平缓,容易骑马而入,山林占地较广,林子深处珍禽野兽种类较多,因此被列为皇家围猎御用之地,山脚有一座大型的别苑,是由皇家主持各世家共同出钱所建的,每年围猎的整整三日便驻扎在此,别苑附近有一片广袤的草地,可供休憩游玩。在前世的时候,沈惜辞向来独来独往,不喜凑热闹,渐渐形成了习惯。单身了二十五年后意外猝死穿越到了这里,受到时代限制,少了许多娱乐活动,因此游玩和社交就变得非常难得。这样的大型活动也是和至交好友增进感情的机会,这些年便也渐渐的也喜欢上了这种热闹的气氛。
男眷们都来得比较早,等一众女眷于兰山时,房间已经分配得差不多了,房间大多两三个人一间,沈惜辞本想和沈惜影、夏映禾三人住一间,不过等找到沈惜影时,她便已经有了伴儿,毕竟沈惜影自成婚后时不时地会参加一些世家贵妇举办的各式小型聚会,倒也结交了几个说得来话的小姐妹,想来她们住在一处也是有许多话要说的,沈惜辞也不好勉强,于是和夏映禾两人占了一间房。整理好行李后,两人准备出门去看看赛场情形,这次出来可是把许久未遛的爱马‘长风’也一并牵来了,顺便也给马儿放放风。
观赛台上,几位大臣正围着穆述谈论着什么,其余几名官员则围坐在一旁,有的品茶聊天,有的低声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另一边各参赛者都已经换上了便利的劲装,比赛分为三人一组。沈惜泽、薛渡和另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为一队,这人面生,沈惜辞看看夏映禾,问道,“我二哥哥和二姐夫,还有另一个人是谁?”
夏映禾也摆摆手表示不认识。
“那是少府监陶文疏,和二哥哥向来交好。”身后传来沈惜影的声音。
两人朝她招招手,沈惜影盘着妇人的发髻,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和旁边的两位女眷说了些什么,那两人便走开了,她笑着朝沈惜辞走来,拉过妹妹的手,指着远处给她一一介绍道,“听你二姐夫说这次比赛分了十支队伍,二哥哥、你二姐夫、少府监陶文疏为第一组;二皇子、钟老板、皇城使高承定为第二组”
“等等,钟寒舟钟老板他也算参赛者?”沈惜辞不禁疑惑。
“钟老板本不在参赛条件内,不过以他每年对皇家财库的贡献以及在皇城的名声再加上二皇子的关系,他自然也有资格参赛了。"沈惜影回答道。
“哦。”沈惜辞看了看钟寒舟那边,他正弯腰检查马匹和弓箭,见惯了他穿白色的宽袍大袖,倒是第一次见他穿黑色劲装,头发也从半扎变成了全束于发冠之中,突然觉得这样的他似乎终于有了一种与十八、九岁的年龄相符的意气风发。
“第三组是董将军之子董檀、御史中丞裴侃的嫡长子裴梓麒、还有户部尚书王德海的独子王评;四组为太子殿下穆炎、翰林院侍读学士苏明礼之子苏归、还有四弟惜逐”
“沈二小姐,你记性真好。”夏映禾很是佩服沈惜影这么快就能背出所有的参赛人员名单。
沈惜影笑笑道,“自成婚以来这些世家谱系多多少少都还了解一些,等夏小姐与二殿下成婚后面临的也不比我少。”
"嗯嗯。"夏映禾连连点头,随即又摇头,"真是想想就头疼。"
“对了,比赛要开始了,我先过去跟你二姐夫叮嘱几句。”说着沈惜影便往薛渡的方向走去。
同时,又见远处走来了个内侍打扮的人,他朝两人躬身行礼之后便称穆韦找夏映禾说几句话,便把人带走了,留下沈惜辞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她四下看看,都是些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在说着话,时不时地一些姑娘掩面轻笑,像极了大型约会现场,沈惜辞摇头叹息道,“这大好的天气真是个约会的好日子。"说完便转身欲走,却不想被一股力量猛地撞了一下,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眼冒金星。这时候一双手扶住了沈惜辞的肩膀。沈惜辞抬起头,只见眼前站着的正是裴梓淮,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沈惜辞道:“怎么走路还是这样莽莽撞撞的?”
"你?"沈惜辞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前晚。”裴梓淮看着她道。
许是方才沈惜影介绍参赛人员时都没注意,居然没听到裴梓淮的名字,便以为他还未回京,这突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着实有些意外,两三个月不见,裴梓淮似乎黑了些,高了些,自己才到他胸口的位置,仰着脖子看他还挺累,不过想想他如今也才十七岁,长个快倒也正常。
“这才几个月不见便不认得了?”裴梓淮见她一副怔怔的模样,有些呆呆的,心里莫名放软了语气。
沈惜辞这才反应过来,指了指她额头上发红处,埋怨道:“裴世子能不能不要总是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这样撞上去很疼,也很容易吓死人的。”
“分明是你走得太急,都不看路。”裴梓淮无奈地笑笑。
“算了,不和你计较,比赛都快开始了,你还不过去,你那两位好兄弟怕不是要等得抓狂了。”沈惜辞指了指远处的杨今程和邵融两人。
“世子”谢初桐老远就迎着风朝这边跑来。
沈惜辞转身欲往外围走去,裴梓淮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沈惜辞被这一把扯得险些没站住,力道也太大了,“你做什么?”
裴梓淮从怀中掏出那张字据,递到她面前,笑道,“还给你。”
沈惜辞眼睛一亮,正伸手去拿,可是裴梓淮举得高高的沈惜辞垫脚也根本够不着,顿时有些懊恼,连客气的称呼也不叫了,“裴梓淮,你故意耍我是不是?”
"我哪敢啊!"裴梓淮笑着收回纸张,又塞进袖袋中,沈惜辞瞪着他,他只回之一笑,“你说说这个谢初桐到现在还对我纠缠不清,是不是沈小姐没用心帮我啊?”
“什么用心帮你,我就没打算帮你,这个字据你拿去也没用,我爹爹知道了无非就是训斥我一顿。”
“既然是这样,那你眼巴巴地来抢什么?”
沈惜辞倒也不是说那张字据有多重要,只是觉得自己按着手印的字据时刻在别人身上总有种被抓住把柄的感觉,是以能拿回来自然是最好的,“这上面有我的手印呢。”
“出尔反尔,你既然那么想与我拉开距离那我也偏不同意,你欲如何?”
“你到底想怎样?”
如沈惜辞所想,裴梓淮也并没有觉得这张字据有多重要,只不过上面有她按下手印,时刻揣在身上仿佛有什么魔力似的,总是能让自己心绪难平,久而久之愈加沉溺其中。沈惜辞向来一副闲散悠哉,事不关己的样子,大多数时候明明身处局中,却表现得像个局外人般只顾看热闹,眼下难得露出一副暴躁急切的模样,倒是稀奇,不知为何,裴梓淮觉得自己特别喜欢看她情绪掀起波澜时候的样子,尤其是那双水润灵动的眸子。他忍俊不禁道,“我不想怎样,不过倒不能如你所愿便是了。”还没等谢初桐跑过来,裴梓淮便往参赛队伍中去了。走到半路还不忘朝她叮嘱一句,“记得帮我呐喊助威,或许我一高兴便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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