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善拱手福了个礼,哈腰在前头引路。
一家人陆续坐上马车,在路人们充满欣羨的目光中,缓缓向丰乐楼驶去。
丰乐楼正门口。
掌柜的早已领着几位伙计,一字排开恭候。
眼瞧马车就快到眼前,旁边忽然冒出个多事的女子,气势汹汹地指着他鼻子叫骂,正是王若身边的大丫鬟侍画。
“我家姑娘早在半月前就已经订好顶楼厢房办诗会,钱也已经付给你了,眼下人都到齐,你怎能临时变卦”
掌柜的斜她一眼,不耐烦地摆摆手,招呼人将她轰走。
侍画被人推搡着,却还不停回头,不依不饶道“你可知我家姑娘是谁说出来,吓死你”
丰乐楼在闹市,周围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大伙听到动静都纷纷凑过来热闹。马车已经很近了,而门口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掌柜的心下焦急,朝她呵道“你家姑娘怎么了身份再金贵,难道还贵得过太子殿下去去去,趁贵客来之前,赶紧走别当爷爷的财路”
说完,朝身边人使眼色,方才推搡侍画的人便一左一右架起她,不由分说地将她拖走,丢麻袋似的将人往角落重重一扔。
侍画气急败坏,回去马车上,将这事添油加醋地告诉王若。
王若脚踝上的扭伤还未好全,今日也是为保自己颜面,强行拆了纱布,忍着疼强行过来,不想最后竟落了这么个下场
纤手紧捏成拳,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目光裹着霜雪,透过车窗,寒津津地漫扫过才从马车上下来的顾家人,最后定在顾慈身上,嘴角缓缓扯起个冷笑。
顾慈下车后,便挽着顾蘅的手,一块跟在祖母和母亲身后上楼。
才走两步,凤箫突然走来,拱手行礼,起身时四下溜了眼,张张嘴,欲言又止。
顾蘅心思玲珑,很快了然,抽回手,肩膀推了下顾慈,挤眉弄眼道“去吧,太子妃。”
顾慈剜她一眼,红着脸随凤箫过去。
今日天色不错,夜空如洗墨蓝中悬着一轮半圆的镜月。浅淡月华柔柔泼洒,照得池塘波光点点。蟋蟀簌簌叫着,从一片草叶尖,蹦到另一片叶上。
池边一株老木樨树才刚抽芽,花骨朵凝了层薄薄的白光,隐含暗香。
树下站着个人,衣袍如水,丰神俊朗,正凝神盯着枝头花朵,若有所思,像一幅画,安静地装点了这个月夜。
许是太久没见面,又许是彼此的关系已彻底明朗,顾慈有些紧张,胸口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没完没了蹦跳个不停。
戚北落耳朵微动,仿佛听见了,转过身来,见她,眉眼间便染上笑意,张开双手,柔声道“过来。”
顾慈躁动的心,突然有了归处,蹦跳着过去,拥入他怀抱。
“这几日实在忙得抽不开身,并非有意不理你,你莫要生气。”
戚北落觑着她脸色,眼神专注又小心。
想是还在对前几日,自己在宝萃斋发火的事心有余悸,才会在寿宴开始前,特特先寻她过来解释。
顾慈忍笑,下巴抵在他胸膛,仰面瞧他,有些讪讪道“我没生气,真的。那日是我不对,不该问也不问就冲你发脾气,日后我一定注意,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戚北落一笑,轻轻捏了下她的脸,“无妨,在我面前,你想笑便笑,想发火便发火,不必刻意拘着自己。我娶你过来,又不是让你做个只会笑的泥塑木雕。”
忽而又凶我眉头,语气陡转直下,“只两点不行,不可再叹气,更不可哭,听见没有。”
这幼稚的霸道模样,还是没变。
顾慈抿唇憋笑,抬了抬眼皮,故意抬杠,“那伤心了怎么办不让哭,眼泪都憋在心里,憋坏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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