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玲玲又对周向南有了新的认识。
如果说她把宁玉芝劝到医院做手术是为了交换那个证据的话,那么把龚雪从孙伟的手里解救出来,并且如此甘心乐意地在医院照顾她,其品格就高大了起来。从他的表现来看,也不是因为爱情。
是友谊,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和胆识,是骨子里固有的疾恶如仇。一个男子汉,在圆满的完成任务的同时,还在医院里照顾着两位非亲非故的病人,一般人真的是难以做到。
在去南部山区的路上,她几乎没有说话,想着周向南进入一组后的表现,还有他默默做的这一切,觉得他有气魄,是个做大事的人。
周向南来过一次,轻车熟路地把车停在了呼啸山庄的办公楼前,没有下车,坐在座位上问:“郭姐,这一路上没怎么说话,想啥呢?”
她说:“我被一个人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周向南,你很了不起,我从心里敬佩你。”
周向南笑着说:“看一个人,看一件事,角度不同,认识也不同。有的人会说我让宁玉芝来医院做手术,是交易。我照顾龚雪,是对她有非分之想。你说是么?”
他的话说得很透彻,很老道,根本不像他这个年纪说出来的话。于是说:“嗯,倒是一针见血。周向南,你虽然年轻,可是却给人经历丰富之感。”
周向南在心里说,我已经走过了一个人生,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人生的路上,都有坎坷的经历,也有充分的认识和总结。所以,才下决心重活一回,而且要活得精彩而有价值。
上楼后,直接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张琼抱着肩膀站在窗前,早就看到了周向南。她拨通了谭海天的电话:“董事长,正如你所预料的那样,那个纪检委的人又来了。”
传来对方的笑声:“哈哈,我就知道他还会来。你要热情接待,把当初你所知道的告诉他。至于我写的那个纸条,不能承认。那样做,会让他看不起我的。”
“如果他拿出那张条子,也不能承认?”张琼问、
“不能承认。”
“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谭海天说:“就说一定是有人冒充我谭海天写的,是为了陷害我。”
“嗯,明白了。”说完挂了电话。她还在想谭海天要这样做的目的时,响起了敲门声,她喊了一声:“请进!”
周向南进门,她就老熟人一样地伸出手:“是纪委的周领导。真是稀客。”看到郭玲玲后,问:“这位是?”
郭玲玲忙与她握手:“我叫郭玲玲,也是纪委的。”
她多看了她一眼。她沉稳大气,娴静雅致,一看就是那种聪慧睿智、在大机关陶冶过的女子。请他们坐下后,张琼亲自沏了两杯茶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问:“上次来的时候,茶也没喝一口,就匆匆地走了,这回要是有时间,我带你们看看我们的山庄,如何?”
周向南说:“我们没有时间游山玩水。上次来的时候,虽然交流不多,却看出你是心直口快之人,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次来,是想请你谈谈当初谭董事长在沙岭市创业的经历。”
“你有兴趣听这个,难道是给我们董事长写自传?”张琼这样说完,用座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陈秘书,中午在凤凰山安排一桌工作餐,十二点会准时过去。”放下电话,看着周向南说:“看你文质彬彬的,是不是专门给名人写自传的?”
“不是,我们只是随便聊聊。”
“你们这么远过来,连个目的也没有,谁都不信?你就说个范围吧,不然我东扯西扯的,一个上午也说不到你们感兴趣的事上。”张琼说。
“我听说谭董事长在沙岭市的时候,正好赶上市里的几家国有企业面临倒闭,据说你们海天集团曾经想购买,可最后却没有买成,是什么原因?”周向南是揣测的,没有证据证明海天集团购买过。
张琼笑得很大声,挺爽朗,然后说:“我打听过,说你们纪检委的人说话没谱,善于声东击西,怂恿别人说话,自己却笑而不语。他们说你们比公安更不好对付。果然,你兜了一圈,还是说出了重点。”
周向南也笑了:“照你这么说,我们都很狡猾是吧?”
“别人是用这个词比喻过,刚才我也想说,担心你们会不高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张琼说。
郭玲玲插话说:“张总对我们这么感兴趣,还了解过我们?”
“上次周领导来的时候,我第一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个机关单位,好奇,打听了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于是,想了想,开始讲述起来。
“我跟随董事长一起来到沙岭市的,当时的职务是董事长秘书,别的不敢说,在沙岭市创业期间的所遇到的大小事我都一清二楚。”她停顿一下,继续说:“我们被郭明耀打了黑枪后,董事长对沙岭市政府感到非常失望,本来是想撤出沙岭的,可是听说盐业公司、电讯厂,还有金山炼钢面临破产,董事长看到了商机,对政府高层人士进行了打点,想把盐业公司和金山炼钢、电讯厂全都买下来。因为两家企业的占地面积都在千亩以上,而电讯厂坐落在市里的繁华地段,升值空间更是巨大。高层答应了他,于是,我们董事长才留下来开始兴建这个呼啸山庄。一边兴建,一边运作收购事宜。”
“后来,市政府出了红头文件,说这三家企业不卖,因为牵扯到大量的下岗工人,为了社会安定,决定重组后继续生产。其实,在实际操作中,却是划分了很多个块,价格很低的卖给了高层的关系户,关系户又加价后,卖给了有需要的人。真正利用起来进行生产的几乎没有。”
“我们董事长很生气,感觉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投资,结果被耍了。于是,去市政府大闹了一通,然后就回京城了,从那儿,再也没回来过。”
讲到这里,张琼停下了。她看着周向南和郭玲玲:“是不是我讲的不好听,感觉你们听得一点兴致也没有。你们没有呼应,我不知道你们是在听还是没听,让我有点讲不下去了。”
周向南说:“我们都在认真听,也想跟你互动一下的,可是我在录音,郭姐在记录,根本就不能分神。不过,讲到这里也就可以了。沉淀一会儿,会问你几个问题,然后结束我们的谈话。”
这时,张琼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下,拿着手机去内室接听了:“董事长,有什么指示?”
张琼从内室回来的时候,四名五大三粗的保安也走了进来。她立即冷着脸对周向南和郭玲玲说:“把你们刚才的录音删除,记录留下。不然,谁也别想离开这里半步!”
周向南和郭玲玲愕然不已,这娘们,怎么变脸比翻书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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