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银行去缴纳帕拉伏隆,填写必需的文件,写那同一的故事,关于我自己,关于物品,其价值,理由,等等事项,我付了帕拉伏隆,希望可以得到出货执照,可是那官员突然又要我从美国运来货物的价格表看。我拿出货物的价格表给看了,他们又叫我到商务局去,请求公认一下。我去商务局,填了所要的表格,付过费用,回到银行里来。
在我刚要离开银行的时候,他们告诉我还须拿一份货物售价表来,标明在希腊的价值。所以我重复来到商务局,又盖了一个印记,付了一笔费用。(这两个机关已经从我这里拿去了六十二万特拉赫玛。)我对于这些迟延和费用略有抗议,他们便率直地说,这是法律,假如你非难法律,你就将被认为共产党。现在,我觉得似乎要变成这样的一个了。
我终于和官僚政治的主要支派交涉完毕了。我前去到海关,我是预备在那里碰着全个冒险中间的最大的难关的。而且,我还得要去和希腊的最高敲诈机关办交涉,这是政府的一个公开的附属物,名叫披赖阿斯港口自治组织。
海关人员给我一张单子,要纳付五百五十万特拉赫玛,并不是关税,只是杂费而已。披赖阿斯港口自治组织另外还要八百多万特拉赫玛,因为那些货物在海关库房里堆放了四个月,那时我正同官样文章进行争斗。披赖阿斯港口自治组织说是在看管这货物,可是事实上有三袋面粉和两袋米已经全然毁坏,余下的好些袋的米也在发霉了。
我听到了这个要求的总数的时候,我觉得像是一个人正站在谋杀的边沿了。我不想付这笔钱。我觉得这数目过大,而且我也没有这许多钱在身边。
照现在的情形看来,我是不能拿这批货物离开码头,假如我不付出一千四百万特拉赫玛,这又是我所办不到的事。行政人员忠告我去对财政交通部请求,免除这笔款项。他们同时又警告我,这至少总还要再迟延一个月,才能得到一个决定。我如是到处找线索。我找许多人的帮助,政治家、议员、律师,无所不有。利用了各方面的势力,我获得了如愿的结果,总共花了二十二日,总算没有到三十天。
部里的最高委员会终于发出了于我有利的命令。我可以免付五百五十五万特拉赫玛给披赖阿斯港的税局了。披赖阿斯港口自治组织的最高会议也把八百万的要求减削到二百十六万特拉赫玛。
我去付费用,从这个窗口走到那个窗口,我一直付下去,直到我交出了最后的一袋货物。总计我付出的政府手续费和地方运输费,一共是一千八百万余特拉赫玛。
在我初到希腊的时候,我有二十一吨的食料,后来等待了四个半月,即从一九四七年八月二十日起至一九四八年一月五日止,我付了各式各样的税捐,关税在外。这些例如港口税,公路税,市政公益捐,年金捐,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的一个无基金公债的捐,医院捐,帕拉伏隆以及劳动规费--这是和美国的所得税相当的一种捐。
付着这些捐税,这使我想起一个土耳其的旧故事来。有一个海船的船主,有一次船过鞍粗纳耳海峡,土耳其官吏走上来,交给他一张单子,征收船上货物的税。船主将税照付了。在他出售了货物之后,他才知道不但这次航海受了损失,而且连他原来的本钱也去了大半了。
他很是懊丧,竭力想用什么方法来补救他的损失。忽然,他记起土耳其的税捐来了。他于是带了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册收条,径到城外一所墓地的门口。每逢一起出丧的行列经过,他上前阻止他们,说了一两句悼词,交上一张收税的单据。丧家付了款,这才前进到墓地去。过了没有多久,这船主就可以出发回去了。
(三)
捐税与官僚政治,这尽够坏了,但这还不是希腊悲剧的整个故事。当我努力想把货物发放出来,在各政府机关中间来往的时候,我曾经拜访过副总理札耳达利斯的衙门。我去那里,是违反我的本意的,因为在我看来,札耳达利斯这人正是在希腊的一切恶与灾害的化身。
可是我却觉得出于意外,看见他用了一个人做他的政治局的首长,这人能干,聪明,对于所有询问都给与适切的回答,同时也给人提出合理的忠告。有些退伍的老官弁的代表带了请愿书来见,请求札耳达利斯的帮助,找个职业。主任问他们,所想要做的是什么样的工作。回答说,什么都好。主任便说,他的机关不是职业局,他所能做到的只是帮助他们回到军队里去,充当一名弁目,代表们说,他们在军队里已经连续的干了七年,现在他们想做非军事方面的工作。主任对他们说明,他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派他们四十个人到某一工场里去,除非那工场的管理方面答应开除四十名工人,改雇这班退伍的老兵。那时候,那四十名被开除的人自然又将组织代表团,到主任的这机关里来,请求收回录用了。
在严重的失业问题之上,希腊又为通货膨胀的困难所围困。我刚才说,我付捐税总共花了一千八百余万的特拉赫玛。这用美金计算要多少呢?假如你去问几个希腊人,每人都将给你一个不同的数目。在上年十一月以前的兑换官价,一元美金还不到五千特拉赫玛,黑市价格是八千特拉赫玛。现在官价,一元美金值九千特拉赫玛,而黑市则是一万二千。
一个希腊工人每天得到一万六千特拉赫玛,--这是说假如他能够找到一个工作,要买一袋美国面粉,他必须足足地做二十六天工,这正是一个月了。米在公开市场买不到,黑市的价是三千特拉赫玛买一阿卡,等于三磅。咖啡一阿卡价值四万至五万特拉赫玛,鸡蛋在节日期间一千二百特拉赫玛一个。
煤只对于工业方面有配给。在家里你必须买炭,这是一阿卡值一千五百特拉赫玛,或是一百二十万特拉赫玛一吨。假如一个希腊人想要买一吨炭,那么必须工作四个多月才行。所以他不买。有二十五万人患肺痨,这正是无怪的。营养不足,冷而潮湿的家,是主要的原因。
你会得发问,若是情况既然那么的恶劣无望,那些人民怎么地生存下去呢?
他们有配给票。这票准许他们每月有十三磅左右的粉--六成麦粉,四成别的杂谷,价格则与美国消费者所付的一样。他们又可以得到一磅糖,有时候一点儿通心粉,或者一罐腌牛肉。
他们的食物是,早晨是面包,几个洋橄榄,热水里搁一点茶叶,中午什么汤和面包,晚上是些菜类或是豆。可是,并不是他们全都能这样吃。他们有肉,一年两次,在基督圣诞节和复活节,又有些沙钻鱼或别的小鱼,一年四五次。衣服与鞋子没有法子去得到。有些运气好的人,他们有亲类在美洲,收到寄来的衣包,便将脱下不用的衣服给与没有运气的人们。
若是有人对于这种悲惨的情况有所抗议,他便将被认为是共产党,将有失去职业的危险,或者为警察所拷打,甚至于被流放到一个全是岩石的小岛上去。
(四)译者后记
这篇文章登在当年八月二十二日出版的《新共和》周刊上,关于著者略有说明,今改写在篇首,便读者参考。题目原为the?word?is?grapheiokratia,可以译为希腊的官僚政治,只是直率少味,改作今名,较为有趣,文章也像有小说的意味。据说著者当时是一名堂倌,固然美国多才,亦不免为之惋惜。尤为可叹的,著者用光了他半生储蓄,千辛万苦地重访祖国,只落得看了那一副形相,其悲痛之情自可想见,虽以我们隔岸之观者,亦正不禁为之黯然神伤也。三十七年十月。
载一九四九年二月上海《好文章》第四集,署十鹤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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