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两年后,爷爷奶奶带我去外婆家见弟弟。起初母亲带他住在了外婆家里,上面两个舅舅一个大姨依旧是比较宠爱这个小妹妹,加上母亲为人处世较为圆滑,与舅妈相处还算融洽。
长大后离得并不太远的距离,儿时却觉得走了好久。泥泞崎岖的土路,二八大杠的自行车是八十年代的标配。那天是一个十分寒冷的日子,穿着单薄的我在路上还遇到了雨,被浇的浑身湿透,仿佛老天爷也被感动的落了泪。
到了外婆家,外婆他们心疼的给我换上了表姐的衣服。母亲不在,好像是改嫁了。弟弟长高了不少,站在屋子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仿佛仍是小时候跟在我身后的小屁孩,瞅了瞅我,说:“怎么不多穿几件衣服啊”。我一时语塞,思念、心疼、委屈霎时涌上心头,心里无数的话想对他说,可望着他身边舅舅家的几个孩子,和他亲昵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从小被我呵护的弟弟,好像又离我那么的遥远了,不再属于我。敏感的内心一片怅然,我低头喃喃的说了一声:“嗯,没顾上”。
剩下的片段零零散散,除了这一幕深深的刻在我脑海里几十年挥之不去,一回忆便会深深的刺痛。而这次探望的结果并不是很美好,爷爷奶奶看到孙子并没有喊他,很是伤心失望,加上外婆家里并不是很欢迎,自此再未去过。
或许,他们也没预料过,母亲会那么快改嫁,就像父亲那么快入赘一样。这两个双方都后悔说是假离婚的人,再婚的度都很快。
二人离婚的原因,到现在也扯不清。据说,奶奶怀疑性格外向的母亲与父亲的盟兄弟有了外遇,而傻傻的父亲也不知道到底什么看法,一直怪罪是那个年代农村长大的奶奶太过于保守,导致婆媳矛盾离婚,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妥妥的大冤种一个。他遗传爷爷的嗜酒与好面子,从小没吃过苦,又是村里的团支书,每天与狐朋狗友把酒言欢。而至于和母亲离婚的原因,他一直不曾提起。直到听说母亲离婚后不久就破坏掉了父亲那个盟兄弟的婚姻,对方离婚后娶了她。对方有三个孩子,母亲把弟弟带过去经常受欺负,后来怀孕了在生产的时候又大出血,被舅舅将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儿卖掉了。好巧不巧,卖给了我的小姑姑将来嫁过去的村里,还是邻居,我还在未来的某一天见到了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当然这是后话了,彼时小姑姑还未结婚。
母亲大出血后出院,和那个盟兄弟据说又离了婚,双方都没有落得太好的下场,这些都是听乡里乡亲得来的消息,毕竟都是一个县城里,每个村都有很多亲戚朋友,况且当时十里八乡的父母的事情造成的轰动不小,很容易打听各自的情况。
再后来,听说母亲又带着弟弟回了娘家,又嫁了几次人,都以离婚告终。直到去了天津,在那里婚后两年才把弟弟的户口挪过去,接了弟弟过去上学,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们。我不知道母亲一再重复的婚姻里她内心的想法,只是佩服她敢于与封建和旧思想作斗争的勇气,当然,这源于娘家的底气,这与长大后的我截然相反,对于她的女儿来说,没有她那么好的命运,有娘家给她兜底。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便被下达了任务,好好学习替父亲尽孝,长大后把弟弟找回来。这两个任务自从童年起就如同两把枷锁,深深的烙在我的身上,让我谨小慎微的活着,不敢行差就错,因为我是一个善良而有责任心的孩子。
所以,从小到大,无论活得有多艰难,咬着牙走下去,只要回家都是报喜不报忧,也从来不会向家人求助诉苦,在他们眼里我是无坚不摧的,永远无须他们的看顾,我都能活得很好。爷爷奶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有多大的能耐,老天爷就让你遇到多大的事。而从来他们不认为,是因为我遇到了事,才不得不坚强,用命去抗衡,没有人愿意生来坚强,都是生活的磨练,命运的给予,我无从选择,生活总有人要负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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