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天津,去母亲那里看望了几次,终于见到了她那个男人。
男人个子不高,长得有点其貌不扬,性格还算温和。他在宾馆工作刚刚下岗不久,属于老天津的原住居民,有一套五十多平米的老房子,还有个不小的阳台,算是一般中下等条件的家庭。
第一次去他家,见到屋里狭窄逼仄,很是让人压抑。一室一厅的格局,两平米的厕所,母亲和弟弟睡在一张大床上,那个男人自己睡在外屋,用母亲的话说,她为了天津市的户口,他为了娶个媳妇,各取所需,并不睡在一起。
屋子里和奶奶家的风格差不多,依旧是乱七八糟一看就不怎么收拾。
狭小的空间,还要隔出来一处小空地,摆了个高台,用红布蒙着。周围墙上挂满了锦旗,都是感谢母亲妙手回春、悬壶济世之类的内容。
原来母亲到这里还挺吃得开,当地人较为迷信,信奉大仙之类的。有个病灾的喜欢求仙拜佛。母亲说自己是王母娘娘的女儿,下凡拯救人间,竟也误打误撞的看好了人家,得到别人的感谢。
屋里请了菩萨,就在红布后面,母亲会定时叩拜上供。这是她挺让人佩服的地方,把能说会道的天津人能忽悠的把她奉为仙人,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她也为此挣了一些钱,来补充她好面子和好打扮的开销。
这在老家奶奶和小姑姑口里是神经病的行为,也是经常拿来说我的原因。母亲十分的注重自己的形象,有穿不完的衣服,很懂得对自己好。她身材也好,比我高半个头,弟弟个子随她,我随父亲。
母亲不会做饭,她嫁的男人都心甘情愿伺候他。我管她的男人叫叔叔,他俩带着我和弟弟去了水上公园坐了摩天轮,游玩了北宁公园,还去有名的大胡同转了一圈,给我买了吃的和穿的。
已经工作了,不想再花他们的钱,想着等爷爷奶奶那里好过些,我把母亲给我上学的钱,攒了还给她,毕竟还有弟弟要用钱。在我心里,我仍旧是同她亲近不起来,总觉得她对我也是有着一种疏离感,和弟弟很亲昵,和我就客气的那种。
去她家除了那个男人做饭,便是吃过两次母亲包的饺子。这是她唯一会做的一种饭,虽然做的很慢,毕竟十多年来我终于吃上了母亲做的饭,那个味道我记住了一辈子。
每次去我会大包小包买很多东西,回报母亲对我的帮助,也为了在她家里不让她难做。母亲也会给我买些日用品带着,我以为我们的母女情会这样慢慢加深,却未曾想它有一天会那样的不堪一击。当然这是后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并不知道,母亲对于我是不同的,虽有愧疚,更多的却是谋划与目的性。
我很珍惜与他们的相处,小心翼翼的对待着他们。起初母亲见我是新鲜的,没过两次,便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最喜欢的便是哭穷。总说日子过得紧巴巴,男人不挣钱天天吃闲饭,却忘记住的是人家的房子,吃的是人家做的饭。总说弟弟要上学,因为给我上大专的钱导致没有去上好学校,现在没有钱花了,给人看灾也少了,姥姥年纪也大了,实在是难过极了。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她让我一定要照顾好弟弟,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姐姐。
我说会的,心里说不出的心酸。
父亲告诉我要孝顺爷爷奶奶,母亲告诉我要照顾好弟弟,爷爷奶奶要我孝顺他们,要把弟弟找回家,周围所有的人都要我听话孝顺,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心里怎么想,我从来没有权利和机会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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