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生和菊生还在荣盛班里往脸上扑粉,班主回来说:“别扑了,戏唱不成了!”
两人手上的粉扑子都停在脸上,问班主:“怎么了?”
班主不无惋惜地说:“真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好好的红事就变成白事了。大喜的日子,修家三公子突然就死了!”
没办法,菊生和兰生只好回长公主府。兰生埋怨道:“死的真不是时候,你明天死也好呀,也让我把戏唱了把赏钱拿了呀!”
“谁死了?”殷随从园门外进来,听见兰生说话就问。兰生说:“燕国府三公子死了,贺家七小姐可就惨了,年纪轻轻就成了望门寡。”
惊愕之余,殷随对贺月隐也怜惜起来。
修老爷和贺太师都是通情达理之人,除了没能结成亲家有点惋惜外,他们都认为世事皆有定数,两个孩子无缘无份,贺府退还了修府的聘礼,派人前去燕国府吊唁,两府关系反而因此更深切了。
除此之外,贺月隐命里克夫的流言也纷纷而起。
不久后大夫人亲自去太师府,一为拜访,二为修老爷友人之子张晦无做媒。
张晦无的父亲是太学祭酒,有世袭爵位,与贺月隐也算门当户对,这门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京城的百姓都赞叹贺修两府仁义大度。天不遂人愿,中秋节那天,张晦无随父赴宫宴上饮酒,舞女正在殿中起舞,领舞的袖中突然向贺太后飞出一只梭镖,贺太后躲闪及时只伤了肩膀。
殿中大乱,禁卫赶来,眨眼间舞女又飞出一只梭镖直向文述帝而去,文述帝惊慌忘了躲闪,张晦无以身护驾,梭镖正中张晦无心口。
那女刺客被禁卫拿住后咬破藏在舌下的毒药自尽。张晦无伤势过重,医治无果,于当晚过世。因张晦无救驾有功,文述帝追封其为“一等忠勇勋卫”。
有这样的两桩事,太师府七小姐克夫的流言在京城就愈演愈烈,世家大族再没有人敢与贺月隐说亲的。奇的是,贺月隐已不需灵芝调养,她的病不治自愈了。
贺太后受伤,毓容要去宫中探望一些日子,小常等人就清闲下来。兰生跟人学会了赌博,他现这比唱戏来钱快百倍,还带着菊生一起赌。菊生赌赢了几次,后来一把全输掉就再也不赌了,还老老实实跟着老木匠做木工。
菊生劝兰生也别赌,兰生不听。小常也劝了他两回,他当面答应下来没过两天又去赌。泉生就骂他:“赌桌上有十万个心眼子,没有半个是你这蠢货的。”兰生笑嘻嘻地说:“你要不要去赌一把?我跟赌坊的人都认识。”
兰生将积攒的钱全都拿来赌,菊生劝不了他干脆就不劝了,每天见兰生回来就打趣他:“今天赌够了给人赎身的钱吧?”
兰生眉开眼笑地说:“快了快了。”菊生说:“好事,你先把我的三钱银子还了。”兰生说:“都给梦娥了。”
菊生忙问:“全给她了?”兰生说:“当然,那是她的赎身钱呀。”
菊生掐着兰生的脖子,把他晃来晃去的。兰生撇开他的手说:“你晃我干什么?”菊生说:“我听听你脑子里有没有水。”
兰生不是每次都能赢钱,他赢得多,输得也多。他的钱都给了秦梦娥,身上余的赌资输光了,就问菊生借,菊生不借他就偷,梅园里都被他偷了个遍。
自从听说贺月隐的第二桩亲事又落了空后,殷随的内心就萌生了一个想法,他要提亲,他要娶贺月隐。
在竹林里他把这个打算告诉小常,小常说:“公子果真非贺府七小姐不娶?”
殷随肯定地说:“非贺月隐不娶。”小常说:“可京城的人都说贺家七小姐命中克夫,你不怕?”
殷随笑道:“小常,你怎么也信这种事?”小常低眉一笑,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些事说不来的。”
青伶看见殷随和小常在竹林,笑盈盈地走进来说:“流芳园的荷花又开了一池,公子和小常师兄不去看看吗?”
殷随就和小常去流芳园赏荷花。
菊生撑着船载着梅生在荷叶间移动,泉生怕水没上去,在岸上够一棵莲蓬。菊生见殷随来了,就将船划到池畔,和梅生上岸把船让给殷随。
小常站在船头,一杆子将船撑离池畔。殷随半靠在船尾,展眼望去莲叶田田,一池红裳翠盖,微风中荷香幽幽,碧波中倒映着荷影亭台。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此景宜情,殷随兴致勃勃地念起了诗。
小常问:“这哪有鸥鹭呢?”殷随笑着说:“这是李清照的词,我随口念出来了。你怎么连这么有名的词也不知道?”
小常抿嘴笑了笑,埋头撑竹篙。殷随见小常没有说话,后悔讲了刚刚那话。
“竹生,我扇子落在竹林了,你去拿来给我。”殷随对站在池畔上的青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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