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黎沣又递给他水,云超喝了一大口才止住咳。“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我来负责,你好好休息吧。”任黎沣压抑住心中的狂躁,“需要给你家里打个电话吗?”云超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摇摇头:“不用管我,一定要、把音箫救回来。”任黎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出了病房。他不想承诺什么,易云超话里那种嘱托的语气让他有些反感,可一想到他和许音箫两人刚刚经历生死,又不知该是何种滋味。从医院出来任黎沣又赶紧去和小五汇合,小五根据档案信息查到了一个珠宝商老板。经过多番打听,得知这个珠宝公司有林之辉个人名义百分十分的股份,最关键的一点,这个珠宝公司的二老板是林之辉的妹夫。“这事肯定和林之辉逃不了干系!阿庆哥刚给我消息说孟桩那边没有异常,现在已经回到孟宅了,阿庆哥今晚会一直守在那里。”越是印证了任黎沣的猜想,越说明事情在往坏的方面发展。任黎沣和小五连夜去往林之辉的住宅小区,通过望远镜看见林之辉在自家客厅里和人谈话,扫了一圈,任黎沣立刻发现问题所在,不顾危险的潜进小区,抓了一个巡守指枪逼问:“别动!张启明在哪里?”“不不我不知道,他不住这……”“那他什么时候走的!”“他他没有来,今天是老板自己回来的……”任黎沣要急疯了,手上的力气加大:“谁知道他在哪里?怎么才能找到他!”“啊啊啊他每天早上7点钟会过来,然后和老板一起去公司……”任黎沣将那人劈晕,小五利索的把他捆起来扔进车里,决不能打草惊蛇了。“大哥,现在怎么办?”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半,现在看来只能明早再来等消息了。任黎沣心事重重回到公寓,再没有为他留守的夜灯,房子冷冰冰的,安静的可怕。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全是音箫被五花大绑、被审讯、被踢打……被虐待的场景,任黎沣一拳捶在桌子上,该死!如果今天自己没有去赴约,没有留下她一个人,这些都不会发生!明明音箫还提醒过他小心陷阱——是啊,音箫要自己小心,却因此让她落入了陷阱,该死该死!一夜无眠,任黎沣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身去林之辉小区盯梢了,匆匆赶来的小五见到的就是一张憔悴疲惫的脸,小五心知肚明没有发问,别说任黎沣了,就连他也不曾睡个好觉,辗转反侧担心着音箫的情况。东方的天空开始翻起鱼肚白,此时距离音箫失踪已经有15个小时了。醒悟音箫再一次醒来,是被冷水泼醒的。她靠在柱子上,双手被铁链吊在半空,手腕一圈都是青痕和血痂,全身伤痕累累,衣服因淋湿而冰冰凉的紧贴在身上,头发零乱的散下来也没能遮住那苍白的额头以及脸上乌青的掌印;嘴角,血迹已经干枯。封闭而幽暗的空间并不能辨别是白天还是黑夜,衰弱的神经艰难地支撑她抬起头,两米之外,张启明已经高高在上地坐在那儿了。一样的位置,每次都是他,身后站着两三个人,狭窄的黑屋,墙上的刑具……音箫至今没有弄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在林之辉手里了?也没有精力再去推敲这场阴谋的细节,她只在一味地承受苦难,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暴行。“想好了吗,那批货到底藏在哪?”音箫唯一还有力气动的眼珠也冷冷望着他,不说话。张启明极其不耐烦的递了一个眼神给对面的人,然后那马鞭又开始在音箫背后嗜血吞肉了。五官狰狞,音箫的嘴唇又被自己咬出血来。“你说你值得吗?你年纪轻轻出来杀人放火,为了什么,为了钱?我给你啊,只要你把地址说出来,要多少钱我们老板就给你多少。”背后停了一轮,音箫淬一口血水吐在地上。“走狗!”“你他妈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跟你说好话还不领情,那就被怪我动真格!”张启明两步跨过来狠狠捏住音箫的下巴,“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说不说?”回应他的是一双毫不妥协的眼睛,音箫忍住巨大的疼痛,露出一丝无畏的冷笑。张启明用力一甩,音箫的头猛地撞在柱子上,两眼直冒金花。“本来是不想用这种方法来欺负你一个小姑娘,但这都是你自找的!”张启明转身对其中一个保镖说,“去把箱子拿过来。”音箫轻轻晃头努力保持清醒,抬眼看见那人提过来一个小箱子放在桌上,箱盖打开,一排粗大的针筒和透明药瓶明晃晃呈现在眼前,太阳穴隐隐跳动,音箫顿时感觉不妙。张启明看到音箫眼里闪过的惊慌满意地笑了,露出得意扬扬的表情。“这可是好东西,虽然没有那批货那么纯,但全上海也就只有我们老板手里有,今天早上才送过来的,一共就这一盒,多么有幸啊,你会成为第一个试验者,你知道这是什么?”音箫咬紧牙关看着张启明注满了一剂针管,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这个是——致幻剂。”致幻剂,音箫的记忆里搜索不到这个名词,但顾名思义也猜能到这是什么东西——毒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张启明已经揪住了她的头发。“说不说!”音箫被逼着抬起头,痛苦的表情表达着抗议,她龇牙咧嘴说着“不”。张启明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音箫拼命扭动,被铁链禁锢的手腕磨的青疼,可是没用,在挣扎中音箫忽然感觉到针尖刺破皮肤的异痛,然后,一注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入了她的身体。“不要,不要!”音箫更加拼命的晃动身体,声音变得颤抖而尖锐。突然胳膊一松,张启明放开了抓着她的手,将空了的针筒拿到她眼前晃了晃,然后扔在地上。音箫打了个冷噤,浑身寒毛竖起,像只被猎人打伤的幼兽,一双眼睛充满了不可饶恕看着张启明,仿佛下一秒要把他吃掉,张启明避开那视线走了出去,因为药剂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效。直到出门,他都觉得背后像被人比着箭一样阴飕飕的。“砰”的一声门关上了,房间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恐慌、害怕、孤独一下子全涌上来。在敌人面前她的沉重镇定都是伪装,现在那些人走了,音箫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可双臂的桎梏只能让她别扭的跪坐在地上,瞳孔里没有一丝光芒,这是第一次,音箫感到深深的绝望,深到骨髓里,深到血液中。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任黎沣,仿佛时光穿梭一下子回到8年前被送去孤儿院的那个晚上,没有人知道,善解人意的音箫,乖巧懂事的音箫,躲在被窝里哭了整整一夜,紧握着全家福的照片放在胸口,捂住嘴,无声的哭了一夜。音箫以为自己又可以睡去,可过了一会儿身体开始有了反应,血液像烧水一样慢慢沸腾了,四处喧嚣着,冲撞到头顶,轰的一下要炸开。音箫拼命地去拽铁链想用手抱住头,手腕上的鲜血一滴一滴掉落也丝毫没有转移她的痛苦,像有几万只虫子在脑子里爬、飞、乱撞,受不了了,音箫用头去撞柱子,渴望借更大的痛感来冲减这要命的折磨。“咚、咚……”一下又一下,太痛苦了!谁来救救我,谁来帮帮我!也不知过了多久,音箫感觉脑颅里关了火源,沸水慢慢平息,但她开始出现幻觉,她隐约觉得有条视线在注视着自己,于是费力的睁开眼去看,迷迷糊糊,就看见任黎沣坐在张启明的那个位置上,用一种悲情怜悯的眼神看着她。“我来救你了。”音箫不懂,为什么任黎沣把“我来救你”说出了“我来杀你”的感觉。“你是不是很痛苦?在我身边,你是不是觉得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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