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安愣了下,命小太监将聊天的太监七喜叫过来问话。
来的太监正是昨日夜里追孟钰和云歌的人,“回禀皇上,因为后来起了大火,没有灰烬可查,奴才没也不能确定那些刺激的烟雾是什么。后来香气扑鼻的烟雾的确是毒药,而且是用药高手配出的毒药。”
刘弗陵问:“你们刚才说的调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一个刺客拿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调料撒我们,嚷嚷着是毒药,所以奴才们私下里开玩笑说只怕先头的烟雾也是调料所制。”
刘弗陵身子踉跄扶住了身侧的玉石栏杆,声音暗哑到透出绝望:“那个拿调料撒你们的刺客有……有没有……被……杀死?”
从皇上的异常反应,于安明白了几分,脸色煞白,一脚踢到七喜身上,“这些事情为什么没有禀告我?”
七喜忍着疼,急急说:“奴才没当这是什么重要事情,那些刺客都用斗篷遮得严严实实,黑夜里,又有浓烟,当时还一直流泪,奴才分不清谁是谁,也没有看清是谁丢我们调料。”
于安喝道:“滚下去!”
他从怀里掏出几个荷包递给刘弗陵,声音抖着:“皇,皇上,听负责审口供的下属回报,那个关在地牢里的刺客是……是个女子。奴才真是蠢材,看到荷包上的刺绣都压根没有往那方面想,虽的确很难把云歌姑娘和刺客联系起来,可……奴才真是蠢材!”
于安“啪啪”甩了自己两个耳光,“皇上,云歌姑娘只怕在地牢里。”
刘弗陵拿过荷包,瞟到一个荷包上精工绣着朵朵逍遥的白云,心骤然一缩。
把荷包凑到鼻端闻了一下,各种调料的味道。
有几个女子贴身携带的荷包不装香料,反倒装着调料?他紧紧拽着荷包。哑着声音说:“你还在等什么?”
于安再不敢迟疑,立即在前面跑着领路。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通向地牢的楼梯修得十分狭窄蜿蜒。
因在地下,终年不见阳光,通风又不好,潮湿阴冷的地牢内弥漫着一股酸腐的味道。
刘弗陵每走一步都只觉心一缩。
云歌,云歌,我竟然把你关在了这样的地方?
竟然是我让你重伤?
从昨夜到现在,整整一天,任由你躺在这里等待死亡?
刘弗陵……你究竟在做什么?
于安近乎蚊鸣地说:“因为想拿口供,命大夫来看过,处理过伤口,关在最好的牢房里,还专门拿了毡垫……”
于安越解释,越没有力气。当看到“最好”的牢房里,受着“特殊”照顾的人时,立即闭上了嘴巴。
一条粗甸毡里裹着一个毫无生气的女子。
乌发散乱地拖在泥中,面容惨白,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刘弗陵跪在了她身旁,冰冷的手拂上她的面颊。
滚烫的面容……不是……不是冰冷……
幸亏不是冰冷……
可竟然是滚烫……
云歌?云歌?
摸过她的脖子间,虽没有找到发绳,可那个竹哨却是旧识。
刘弗陵大憷,将云歌小心翼翼地拥入怀中,一如小时候。
云歌一只脚的鞋子已被鲜血浸透,而另一只脚的鞋子不知去了何处,只一截满是污泥的纤足掩在稻草中。
刘弗陵用袖去擦,血色泥污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天山雪驼上,小女孩的如花笑颜。
雪白的纤足,半跽着珍珠绣鞋,在绿罗裙下一荡一荡。
他握着竹哨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太过用里,竹哨嵌进手掌中,指缝间透出了血色。
云歌!云歌!
九年后,我们居然是这样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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