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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终末之枪（第1页）

录音机传来嘶嘶啦啦卷带的声音，几秒后才有声音响起：

小易，当你听到这段留言的时候，妈妈已经不在了，妈妈很想跟你说一句抱歉。

我的孩子你还太小了，我不知道你能否懂得这一番话，但我想你或许现在不懂，但长大以后会明白的。

我的婚姻生活充满了暴力与胁迫，我早已经绝望了，人生对我来说深不见底，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与光芒。我渴望看着你长大，我数次徘徊在生死之间，想离开这个世界的念头早就有了，在你睡着的深夜里，我很多次拿起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又因为你的梦中呓语而放弃。没有我，你该怎么长大呢？我私心以为这样做便是爱你，给你父亲、母亲、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便是爱你。我自以为给了你全部的爱。

可当我现你残虐小动物的时候，惊恐至极。心底的绝望比数年来生活在暴力之中还要浓重。我开始反省，是不是我对你的教育与爱护出了问题，你是个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可你那时候的眼神却令我恐惧与陌生。是我错了，我把你带进这样的生活，让你从小成长在这样的环境，在你心里种下了一颗畸形的种子，我是个懦弱又失败的母亲。我将你生在泥沼带入深渊，却还可笑的以为这是爱。小易，妈妈很抱歉，妈妈已经完全绝望再没办法自救、妈妈迫不及待想结束所有的一切。

这个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未经你同意将你带来这并不快乐的人世间，因自己的懦弱让幼小的你陷在一片泥泞里，现在又要自私地留下你一个人在这残酷的世界长大。

小易，其实妈妈想过要带你一起走，因为妈妈实在不知道没有我你该怎么长大，你会成长为一个怎样的大人。所以，妈妈想带你一起离开，我将你带进痛苦也想和你一起脱离痛苦。无数个日夜我在这个想法之中徘徊，无数次手落在你软软呼呼的脖颈间又松开。但是，妈妈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妈妈想你自己的生命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

小易，妈妈走了，你要努力长大，长大了就什么都好了。妈妈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善良、热情、谦逊、温和，对这个世界充满善意，能给别人带去温暖的人。因为只有如此你才能得到别人的爱，才不会活得孤苦无望。

妈妈爱你我的孩子。

录音的结尾是极其克制的啜泣的声音，然后整段录音便结束了，磁带停止了转动。

秦易先是愣住了，似乎是陷进了回忆里，陷进了母亲的声音里。许久，他回过神来，眼睛通红，他眼底的诧异与震惊都在告诉着长无他确实是第一次听到这段录音。

其实长无也是在无意中现的，磁带卷带后他尝试着将磁带拿出来调整一下，就想将磁带ab面反着放一下试试看。

秦易双眼通红，他歪着头冷笑：“你听到了么？怕我？我的妈妈她说她怕我？呵呵呵呵呵……”

秦易狰狞的大笑过后，随即敛起一张冷脸，带着怨恨与恶毒说道：“我讨厌这种恐惧的眼神，因为这种恐惧的背后是对于异类的厌弃与嫌恶！我母亲是如此，秦舒、小梅亦是如此，我受不了这样的眼神！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内心深处蛰伏着一只恶魔，它随时准备着苏醒占有我的身体，可我并不想那样，我不想让妈妈失望，于是我努力压制自己、克制那股冲动与欲望，当它想要喷涌而出时，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泄它。可他们永远没办法理解我的隐忍，他们用那种眼神看我、当我是异类、变态、畜牲、人渣！不给我丝毫辩解的机会。我说什么都没用，他们只当那是我残虐暴力的借口与伪装，没人试图倾听我、理解我、没有人，他们早就给我下了定论，大义凛然地站在制高点上等着审判我。既然如此，我就干脆变成他们想的那种人吧，这样就不委屈了，也不用再争辩了。”

“所以，小梅确实是你杀的？”长无镇定自若，逼视着秦易的眼睛，问出这句话。

“是，是我杀的！”秦易的眼神变得扭曲恐怖，他几乎是贴近长无说道：“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怎么样？你满意了么？他们满意了么？所有人都没想错、也没看错人，我他吗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稚子无辜。”长无不忍地皱起眉头：“虎毒尚不食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无辜？就是因为无辜啊…他们何罪之有？我又何罪之有？”秦易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他先是低沉自语，随即抬起头来吼道：“你知道吗！她做的最错的决定就是没有带我一起走！如果走了我就不用受那么多罪！你知道我是怎么样的长大？怎么样的活着么？你不知道！你只知道我是个罪犯！我是个恶魔！我他吗是个变态杀人狂！”

“既然没办法好好长大，既然长大的过程这样痛苦，那由我带来的便由我结束吧。”秦易突然扑过来，狠狠扼住长无的脖子：“你们也留在这里给我陪葬吧！你们不是就他吗爱看我疯的一面么！满意了吧！看个够吧！亲身体会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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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无没想到在光束中秦易是可以触碰到自己身体的！他脑子里猛然闪现刚刚自己拍阿泽肩膀的时候也是真切触碰到了他，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在秦易的精神世界里秦易的力量无比强大，他死死压住长无，甚至快要把他掐死……

长无挣扎着，勉强出声音，朝应观陈道：“我…我开枪了？”

“开开开！”应观陈简直急疯了！这该死的家伙现在又来听话那劲儿了。

“嘭！”一声枪响，秦易瞪大了双眼，直挺挺倒了下去，瞬间消失了……

但属于秦易的光束并没有随之消失，聚光灯下掉出两张车票，上面刻着：平顶山精神病医院白门之界。

应观陈走上前去捡起车票，又将长无扶起来仔细打量他：“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这时候你又来那实在劲儿了。“

“你不是说你要做点心理准备，咳咳…”长无揉了揉被掐红的脖子。

“你真的能看懂阿泽的画？”应观陈笑着挑了挑眉梢：“有点艺术‘细菌’啊。”

应观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轻松地开着玩笑。

“与其说是我看懂，不如说是顾生看得懂。阿泽所有的自述，顾生都能感同身受，他同样厌弃过这个世界，看破所有妄想又痴痴困顿，同样得到过希望，同样被‘希望’放弃，同样选择接受。”长无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向一边的阿泽。

应观陈默默注视着长无的背影，他刚才好像听到他无奈又难过的叹息。

长无站在阿泽面前，极其认真且郑重地说道：“阿泽，我选择把这具身体交给你。你说过最难的是重新来过，而非一错再错。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我希望你能够重新来过。现在你是小梅真正的爱人了，可以以丈夫的名义去怀念她，思念她，在她的碑前放一束鲜花。希望你可以带着她的期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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