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还趴在季成川身上哭了那么久,让这些伤口被压在水泥地上摩擦,季然又羞耻又难过,下手的力道越来越弱,几乎如同羽毛扫过。
卧室里太安静,他想发出些声响掩盖情绪,清清嗓子问季成川:“那人不是儿科医生么?”
季成川解释道:“他虽然看着年龄不大,但是很厉害。而且,大人一般用不到医生,你小时候容易生病,确切说起来,蒋叔叔应该是你的私人医生才对。”
季然眨眨眼:“我不记得他啊。”
季成川笑:“你那时候太小了。”
笑意牵连着肩线颤动,季然小心翼翼开启被他埋起来的记忆盒子,模糊的一帧帧旧画面里,似乎有着季成川将他扛上肩头,高高举起的回忆。
其实,妻离子散的,这么些年,季成川也挺不好受的吧?
这想法是一种危险且陌生的信号,季然被自己吃了一惊,他觉得今晚的自己特别反常。惊醒过来似的,他逼着自己赶紧想起曾经在季成川脖子上窥见的吻痕,想想姥姥口中那个不知廉耻的少年,与……
眼前缀满伤口的后背似乎稍微不那么让他内疚了。
寻回心里平衡的季然悄悄舒了一口气,还起了点坏心眼,在季成川伤口浅的地方轻轻挠了一下。
季成川被他这样小猫抓痒痒抓了半天,说不上舒服还是难受,感到季然的小动作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又是哪句话得罪了这个小祖宗。
他反手向后把季然揽到身前,拍拍他的脑袋瓜:“好了。今天又哭又闹肯定累了,快去睡吧。”
这玩笑听在季然耳朵里可不好笑,只觉丢人至极。
抿着嘴唇瞪了他一眼,季然又伸手往季成川背上摸去:“还没抹完……”
“不用了。”
季成川制住他,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状,扬起一边眉毛说:“难道还想和爸爸一起睡,不想走?”
这流氓!
季然正低头偷看季成川形状漂亮的腹肌,闻言“腾”地红了脸,横眉竖目地踩了季成川一脚,跑了。
这一晚,入睡对于季然来说也成了阻碍。
他躺在舒适的被窝里,每当昏昏欲睡之时,脑海中就自动出现季成川厚实的怀抱,容纳着他,包裹着他,保护着他。
吓得他赶紧清醒。
如此反复,终于捱不住进入睡眠时,姥姥家的怀抱、墓园里的怀抱、车里的怀抱、娃娃机前的怀抱、醉酒那晚的怀抱……直到今晚的,记忆压根不受他的掌控,一一重复了一圈。
梦境却是迷朦又熟悉的。
门缝里溢出的呻吟,交叠的人影,粘腻的纠缠,羞人的声响,扒在墙角偷窥的自己,一切都与那个梦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沙发后两人的角度。
他们侧身对着自己的方向,男生的脸侧向阳台,丝毫不能窥见正面,只能看见他随着季成川的节奏颤巍巍地晃动。
梦里的季然心急如焚,他迫切想要看到那人的脸。像一场过分华美的电影,随着光线的切换,男孩的颈项一点点转过来,季然突然口舌发干,心脏像是案板上的面团,被大力重复地摔掷,震得胸口生疼。
还差一点。
一点点……
柔和暧昧的光突然刺目如刀,男孩溢出呻吟,随着角度愈近,巨大的恐惧突地袭向季然,他莫名感到一股万劫不复的可怕,仿佛这一眼若是看到,自己就将永远被囚于这场黏湿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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