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杭城的大小酒楼都前往协会去报名。
清溪领着小兰、孟进赶过来的时候,就见报名的队伍已经从协会白墙灰瓦的庭院排到了街上。
“杭城有这么多酒楼”孟进难以置信地问。
小兰解释道“有酒楼,也有卖包子、馄饨的小铺子,在美食节亮相既是荣誉也会招徕更多客人,大家都想碰碰运气。”
江南富庶,吃喝玩乐之风更为盛行,杭城有五六个秀城那么大,今日所有酒楼餐铺汇聚一堂,热闹程度可见一斑。
没办法,主仆三人只得乖乖排队,幸好今日只是报名,队伍移动地还挺快。
将近中午,终于轮到了清溪。
报名登记这种小事,三大会长肯定不会露面的,负责登记的是孙秘。桌椅摆在一棵老槐树下,孙秘登记好前一家饭馆的信息,通知对方前来做菜比试的时间后,他抬起头,到清溪,孙秘愣了愣,但很快又回了神,对清溪道“自报来历姓名,参赛大厨、参赛菜品。”
清溪站在桌案前,镇定道“你好,我是徐庆堂的掌柜徐清溪,参赛菜品分别是猫耳朵、虾仁鳝面、钱王四喜鼎。”
孙秘点点头,视线移到了孟进身上“你是大厨叫什么”
孟进错愕地张开嘴。
清溪立即解释道“他是我的伙计,我是主厨。”
孙秘脸色微变,上下打量清溪一番,突然不耐烦地摆手撵人“自古大厨都是男人担当,你一个娇小姐凑什么热闹,要么让他报名,要么赶紧回家,别耽误我功夫,没后面还排了那么多人吗都等着忙完吃饭呢。”
“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参赛难道有明文规定”小兰走到清溪身边,不悦地质问。
孙秘冷笑,点点手里的笔,瞪着小兰道“有些规矩乃约定俗成,根本不用写下来,实话跟你说,我在协会干了六年,操持过六届美食节,没有一个女人掌勺。”
小兰刚要反驳,孙秘再次打断她,一边起身绕过桌子,一边伸手逐客“虽说现在讲究男女平等,但厨子这行就不适合女人,你们自己开面馆赚钱我们管不着,但美食节这样的盛事,还是交给真正的大厨吧。”
他竟然要动手,孟进昂首挺胸往清溪、小兰面前一挡,冷声对孙秘道“女人就不能是真正的大厨了废话少说,叫你们管事的出来,我倒要问问他,既然不许女人参赛,为何不黑纸白字地写出来”
孙秘身高不如孟进,气势便矮了一截,但他越发因此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大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说完便喊人过来,要轰走清溪三人。
动手肯定是不行的,道理又讲不通,清溪暗暗着急,就在此时,孙秘身后,有位老者沿着抄手游廊闲庭散步般转了过来,身边陪同着一位高大结实的魁梧男人,神态举止,应该是老者的跟班家仆。
清溪不认得老者,小兰却远远地见过对方,宛如到救命稻草,小兰高高跳起来朝老者求助“陈会长,我们小姐要报名美食节,可这人说美食节不许女人参加,请问是真的吗”
孙秘回头一,这才发现那位老者,心里登时打起鼓来。糟糕,陈老爷子为人最是公道,万一陈老爷子插手此事,留下徐庆堂,江会长那边,他怎么交代虽然协会由三大会长共同管理,但陈老爷子这几年喜欢修身养性,不太管俗事,江会长却是十分热衷协会的各项事务,几乎把持着协会人事的雇用升迁。
如果非要得罪一个,孙秘决定会选择得罪陈老爷子啊。
但如果陈老爷子能不干涉进来,那就最好了。
“陈会长,有人捣乱,我会处置妥当的,您快回家用饭吧。”眼着陈老爷子朝这边走来,孙秘小跑着迎上去,笑得十分恭敬。
陈老爷子瞅瞅他,再不远处的貌美女孩,原地站了会儿,然后径自朝清溪走去。
孙秘还在试图劝服老爷子离开,都想用手挡住了,可惜他才伸手,就被陈老爷子身边魁梧的中年男人攥住了手腕,沉着脸道“你若不懂规矩,今日我便好好教教你。”
孙秘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哪还敢出声,孙子似的连连赔罪求饶。
中年男人重重地甩开了他。
因为刚刚的意外,清溪脸色虽然苍白,阵脚却没乱,礼貌地朝陈老爷子行礼“伯父您好,常听五爷提起您,一直都想去拜见的,只是面馆太忙,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一番话说完,清溪苍白的脸蛋明显地转红了,睫毛颤动,不好意思直视老人家。
徐家、陈家,唯一的渊源就是当年徐望山与陈老爷子曾经一起参加全省的厨神赛,连浅交都算不上,换个时候,清溪绝不会厚颜无耻地与陈老爷子攀关系,但美食节对徐庆堂的发展十分重要,如果有一丝丝机会,哪怕被人嘲笑高攀,清溪也会争取,绝不愿因自己一时的矜持,错失振兴酒楼的良机。
伯父
孙秘耳朵竖了起来,偷偷观察陈老爷子的态度。
陈老爷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在摸他引以为傲的颔下美须,目光在清溪身上转了一圈,陈老爷子忽的笑了,异常和蔼地对清溪道“什么五爷,阿尧没比你大几岁,往后叫他五哥就行了,三爷四爷的,生疏。”
此言一出,孙秘脸白了,小兰、孟进都很高兴,喜出望外地着清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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