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着气,本就肃然的一张脸,更显得铁面阎王,堂上堂下除了温小婉,就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喘气的,连着聂谨行坐在那里,都有些如坐针毡了。
聂谨言抬抬眼眸,淡淡开口道:“你叫赛玉环?”
聂谨言的声线低沉,发暗却不哑,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吐字极清晰。音量虽不高,却有着说不出的震撼力,跪在下面的赛玉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赛玉环自觉她平时也算得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可直到今日,面对着聂谨言时,她忽觉自己……她自己其实也挺小女人的。
她继续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只轻轻地点了一下,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来。
“你父母呢?”
聂谨言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夫妻,能养出这么一朵奇葩姑娘来,还有……见不到姑娘的父母,他不好说亲啊,既然已经同房,那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他们聂家过百年的规矩,不能在他们兄弟两个这里断送了,得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就得对人家姑娘负责,妻有出、不纳妾。
听聂谨言问她父母,赛玉环惊悚了,这难道是要刨她家祖坟?挫骨扬灰神马的……
她母亲是生她时难产而亡的,她父亲原是这山头的前一任山大王。
她父亲自她母亲去世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要不也不会在她十六岁时,就把山寨的事都交给她处置的。
入了冬之后,她父亲的身体尤其不好,一直在后山养病呢,她抓个小美男上山的消息,还未及通知她父亲呢。
不是她想瞒着她父亲,她是想着她多少也要和小美男养出些感情后,再把她和小美男的事告诉给她父亲,然后风风光光地在山头上,大办一场婚宴,给她老爹冲冲喜。
她想的简单,还以为这抢来的小美男可以放到山头,做一辈子的压寨小郎君,不急于一时半刻。
谁曾想这才一个月没到,夫妻恩爱还没有接触出来,就招来堂上坐着的那尊大神。
也不知道这位大神到底是什么底细背景,怎么像是从地狱十八层走上来的十殿阎王呢?
除了对温小婉轻言细语过,聂谨言对任何人,都是一个态度,要不温小婉的爹靖王爷总说聂谨言长了一张死人脸呢。
聂谨言没那个耐性,对同一个人问同一句话,说两遍以上的。他积威甚重,一般由他直接面对的人,他不用开口问,那些人就主动开始交待,一个字不敢遗漏了。
赛玉环跪在那里踌躇着不说话,温小婉眼瞧着聂谨言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只得开口道:“好妹子,快别跪着了,谨行他哥也是和你开玩笑的,都是一家人了,哪还用行这么大的礼。”
温小婉站起身来,走下堂去,伸手去扶跪着的赛玉环,边扶还边对一旁坐着脸色苍白如纸的聂谨行道:“谨行,你还不过来扶你媳妇一把。”
不管有没有拜过堂,事实已经有了,这个名份总是要认的了。
温小婉之前悄悄问过聂谨行,行房过后,可有见过……见过床单上……
聂谨行平时是木讷软弱了些,但毕竟也是在小倌馆里长到十几岁的人,温小婉说得那么直白了,他怎么还能不懂。
他微不可察地点头,一张清秀的俊脸,红得快滴出血来了。
温小婉长叹,既然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哪怕是被迫,这一遭就也不能不认了。
不管聂谨言在堂上如何端着兄长的架子,如何瞧不上赛玉环的长相家世,但在心里却是认下赛玉环这个弟妹了——要不依着聂谨言的脾气,还能让赛玉环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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