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换过更舒适的衣服,陈恒穿着它一脸悲壮的来到裴师住处,抬手敲在门上。
“谁?”
里面传出山长冷峻的声音。
这该死的男中音,陈恒咳咳嗓子,“山长,是我,学生陈恒,特来请罪。”
等了一等,比刚刚更冷几分的声调传来,“进来。”
“诶。”陈恒轻声应了一句,小心翼翼推开门,又可怜巴巴的将门合上。快步走到裴怀贞面前,恭谨的垂下身子。
裴怀贞是个寡言惜字之人,他今日穿件玄色宽袖大袍,见到陈恒站立,自己也不说话,慢悠悠翻书看书,晾着对方足足有一炷香时间。
等到陈恒脚酸背痛时,他才淡然开口道:“知道错了吗?”
“知道。”陈恒赶忙拿出真挚的忏悔态度。
“错哪里了?”
陈恒假装思考片刻,随后说出早已想好的说辞,“不该不告而别,不该意气用事,若是能事先禀明山长,说不定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那为何当时没想到?”裴怀贞又翻开一页书。
“义气上头,自己也没考虑那么多。”陈恒坦言道,有错就认,他是坚信坦白从宽的道理,到哪里都能适用的。
“好,自己去梅学正那处领二十戒尺,另抄三十遍《大学》给我。你跟素昭一起,接下来一个月,庭院里的杂草都有你们俩处理。”
陈恒一一答应下来,继续等着裴怀贞说话。
“还不走?觉得处罚不够?”
“咦?”陈恒愣了愣,“山长不再教诲几句吗?”
裴怀贞从书本上抬起目光,很是无奈的笑骂,“为师说了,你就能改?少年意气这种事,自己不到年岁是改不了的,还不如由着你性子去。指点要是有用,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榆木脑袋,快滚快滚。”
见到裴怀贞真心实意摆手,陈恒赶忙转身退去。
等到离开山长的房间,他也不好说此事是惩罚的轻了,还是重了。可想想裴怀贞的话,又觉得对方看事情的角度有些独特。
但能这样从山长手里逃脱,总归是件好事。陈恒欢天喜地的跑去梅学正房间,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拿起戒尺狠狠打了陈恒三十下,另外十下是梅学正自己加的。
陈恒咬着牙撑下来,带着红肿的左手又赶往庭院,正撞见辛素昭跟没事人一样,躲在树荫下乘凉。
“辛兄。”陈恒凑到他身边,打起招呼。
“嘿,你这手是怎么了?”辛素昭双眉一挑,满脸不悦。
陈恒担心他要犯倔,赶忙给他解释,“是山长罚的,你别多想。”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苏州是我们一起去的,要罚一起罚啊,怎么就罚你一个人?这老头,是看不起我白袍辛某不成???恒弟,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回。”
陈恒还来不及说话,辛素昭已经将衣袍别在腰间,气冲冲的就往裴怀贞的住处寻。
看着他跑出去的背影,陈恒也是十分无语,怎么世间还有这样的憨货。
既然辛素昭已经跑出去,陈恒也不好呆着不动,赶紧趁对方没回来,抓紧处理地上的杂草。
许久,辛素昭捂着通红的左手回来,得意道,“恒弟,你瞧。”
“不愧是白袍猛将辛素昭。”陈恒说着对方爱听的话,竖起自己红肿的大拇指。
“哼,易事尔。”辛素昭十分不屑,自己也俯身跟在陈恒身边一起劳作。
两人忙到下午快上课时,才满头大汗的走入学堂。学堂内的同窗,都对两人离开的这段时间很是好奇。
这下,陈恒知道辛素昭为啥跟他二叔投缘了,这俩人都是爱胡天乱侃的性子。辛素昭坐在自己位置上,茶壶一摆,那是唾沫横飞,讲的昏天暗地。
书院里的同窗,大多都是扬州周边的人,小小年纪何时听过这样精彩的经历,倒像是听评书般,纷纷把辛素昭围在中间。
陈恒将风头都让给他一个人出,自己却在角落思索起更要紧的事情。薛蝌见他面色有异,上前问道:“怎么了?”
陈恒一看,是自家土财主来了,赶忙说道,“我在想赚钱的法子。”他这次来回一趟,足足花了七两银子,原本还算富裕的小金库,转眼就只剩下十两。
“我以为是什么事呢。”薛蝌很是随意的说道,看样子是要帮陈恒一起想,可想了半天,他突然沮丧道,“恒弟,我好像没为钱烦过,一下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你小子是来炫富的吧,陈恒气的脸都绿了,冷冷道:“要不你还是别说话了,怪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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