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突然传来荣嬷嬷的惊呼:“老太太!”
甄世廉伸出食指点点他,连忙撩起袍子进门,瞧瞧老母亲的情况。
站在人群外直摇头、捶胸顿足的甄世俭,也慌忙进门。
原来老夫人初初听见窗外一句”老不死的”,又是“老东西”,下意识以为是骂她的,心中一悸,以为哪个咒她死,再一听,才听出是甄青云的声音,骂的正是她的小儿子。
她着急孙子的前程,心疼体面一辈子的小儿子被骂,又悲恸儿孙不顾她死活,站在她的窗外上演全武行。
哪里还有个孝悌之家的样儿?
因为张姨娘,生生把个官宦世家变成鸡飞狗跳的市井张家。
传出去,甄家又得当一回京城笑柄。
甄世廉拍着老夫人的胸口,对甄世俭视而不见,见老夫人缓过那口气,直挺挺跪下。
“求母亲责罚儿子,一切是儿子的错。”
当初甄青云第一次骂他打他,他就该警醒,不要顾忌太多,狠狠责罚。
结果呢,他把甄青云送回长房,大哥和张姨娘尽将他朝歪路上带,老夫人溺爱护着,最终长成今天这个人憎狗嫌的样子。
甄世俭心虚,脸面无光,毕竟是自己生的儿子,也跪下,腆着笑脸说:“母亲别生气,气坏了自个儿不值得,要怪就怪儿子。子不教,父之过,是儿子教子无方。此事,跟二弟不相干,要罚也是罚儿子。”
甄世廉心想,还算大哥有些担当。
甄世俭则在心里怨怪,怨张姨娘和老夫人宠坏了甄青云,怨二弟嫉妒他有儿子,他自己没有,对青云不管不问,从来没想过给青云找几个好的先生,倘若跟着好夫子学,能学成今天这个混账样子吗?
青云可是甄家唯一的独苗。
二弟挨骂挨打,都是他自己种下的苦果。
被弟弟压了多年的甄世俭,还有点幸灾乐祸,嘿,二弟还有今日!还是儿子好,出了他多年的闷气。
“罚你们有什么用?”老夫人靠着迎枕,老泪纵横,“你们男人在外办大事,子女教养该是后宅太太管的,瞧瞧当初我怎么教导你们的。娶个贤妻旺三代,娶个愚妻祸三代。”
甄青云是甄世俭的庶子,甄世俭的太太是大殷氏,老夫人这是把所有过错推到大殷氏身上,指责大殷氏没有承担起教养甄青云的责任。
甄世俭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不由怨怪:“老太太说的是,殷氏在娘家被宠坏了,没个宗妇的样子,为了个小妾要死要活,唉,是儿子没福气。”
老夫人和声:“是我当初看走了眼。”
以为是个老实好拿捏的,结果真的是老实好拿捏,却钻了感情的牛角尖,非要跟个贱妾别苗头。
站在门帘外的甄青殷,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妻不妻,妾不妾。
当年谁又给大殷氏长房太太的体面了?
又是谁看张姨娘生了儿子,纵容她挑衅正房太太的威严,还不准正房太太管束她的?
再有,张姨娘怎么肯把儿子交给大殷氏教导,老夫人也怕大殷氏使坏害了她的心肝肉。
如今甄青云不成器,这母子俩倒是推了个一干二净,记起来大殷氏是正房太太,是甄青云的嫡母。
甄世廉委实听不下去,开口:“母亲,当年……”
老夫人上完眼药,该打亲情牌了,截住小儿子的话道:“老二,青云还小,你是当叔叔的,别跟他个小孩子计较,他是我们甄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圆圆和青殷还指望他当靠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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