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皇”朱标在马车上,拉着帘子看着眼前的长宁县,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是跟着朱元璋南征北战过的,而且战时和建国后都来过长宁县。
那时候的长宁县已经被打烂了。
元兵横征暴敛,张士诚也搜刮过一圈儿,就差陈友谅没来插一脚。
那时候的长宁县,百姓十不存一,街道处处是破屋,城门都缺了一扇半。
但是眼前的长宁县城,车马川流,百姓熙熙攘攘,街道也变成了可供十马并驰的大路,路边二三层楼鳞次栉比。
虽说建国后各地都恢复了生气,但这也恢复得太吓人了,甚至比京城还要繁华一些。
这才几年啊?
朱标不能理解,在他看来,这就像是一个病秧子,随时都可能离世,结果没两天不但病好了,甚至能一拳打死两个壮汉。
“身为太子,怎么如此失仪?”朱元璋看着一脸呆滞的朱标,不满地呵斥了一声,直接下了马车,然后看了一眼长宁县城,也愣了一下。
只见长宁县的城墙大概七八米高,而且颇有一种古朴的韵味,城池底下还有牌子,写着“古城墙遗址,请勿攀登”。
朱元璋觉得自己有点懵,长宁县历史才不到百年,哪来的古城墙?
但是这城池从外面看上去还挺祥和的,奏折说得长宁好像是人间地狱一样,现在看起来倒也没那么糟糕,甚至有点欣欣向荣的意思。
“父皇父亲,长宁县变化太大了,儿都认不出来了!”朱标也走下马车,有些激动地说道:“此地知县是个大才啊!”
朱元璋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准备往城里走,朱标跟上,马夫慢慢悠悠地赶着车。
进了城里,两个穿着短打的衙役走了过来:“您好,这里不允许马车随便停靠,若是需要停车,请把车赶去停车场。”
停车场?
朱元璋愣了一下,虽然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倒是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皇宫里有停马车的太仆寺,平时外出到地方了也会把马车停到驿站或者别人家里,但是更多的是随便停靠,也没人管,这地方怎么还有这种奇怪的规定?
朱元璋正想着呢,朱标却已经开口了。
“胡闹,身为衙役连百姓停车都管,我从未听说过这等事,难道是想偷马?”
一个衙役赶紧摆手解释:“公子您误会了,各位是第一次来长宁吧?我们首富说过,长宁这人多马多,若是慢行或随意停靠,会堵塞交通,也妨碍商店生意,所以首富就让知县专门划了一块停车场,供客人使用。”
另一个衙役也接着说道:“停车场每隔一条街就有一块,有专人看着,会给您凭据,若是车丢了,衙门会照价赔偿。”
朱元璋眼前一亮,通过一个小政策就能看出当地管理者的才华心性,这个停车场的政策既照顾了交通,又考虑到马车丢失,算得上仁政了。
但是,为啥是首富安排的,你们知县是干什么吃的?
车夫去停车场了,朱元璋跟朱标就站在原地等着车夫回来,毕竟那个车夫也是大内侍卫,因为微服出巡,其他侍卫都藏在暗处,距离难免远了一些。
人生地不熟,身侧不站个侍卫,朱元璋和朱标还是不太放心的。
“两位大善人,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一个颤颤巍巍的乞丐端着破碗走了过来,脸上全是污泥,头发也脏得不像样。
然而朱元璋并没有嫌弃,直接示意朱标往他碗里放钱。
“长宁虽然繁华,但也有很多人饿着肚子,朝不保夕啊。”朱元璋感慨道。
他也当过乞丐,深知乞丐的不易,能吃到酒楼的泔水都算是过节了一样,一个粗面馍馍每天咬两三口,不敢大口吃,就算馊了也当成宝贝一样。
什么时候咱的治下能没有乞丐,那就是真正的盛世了吧?朱元璋有些酸涩地想着。
“你们干什么!”朱标的怒喝打破了朱元璋的幻想,他扭头看去,发现那两个衙役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把乞丐碗里的银子拿了出来,另一个则是一脸嫌弃地按住了乞丐。
“给咱住手!”朱元璋感觉自己血压飙增。
长宁县有乞丐,他没有生气,大明国力疲弱,就连京城也少不了乞丐,但是身为衙役却欺凌乞丐,这让朱元璋怒发冲冠。
“你们身为衙役,不想着惩恶扬善,竟然连乞丐的钱都抢,你们还是人吗?”朱元璋越说越气,甚至想叫出侍卫们,把这两个狗东西当场斩了。
“老爷子您可别乱说,我们长宁县可没有乞丐!”衙役把钱塞回朱标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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