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来,方儿!”骨朵儿摇摇头,看着儿子这么痛苦,她实在不忍心,不忍心他看到这一切。“娘亲死不了,你放心。”
无方跪倒在骨朵儿的面前,两手伏地,额头抵住了冰冷的石阶,任凭泪水恣意横流。娘!这是鹰啄之刑!上古酷刑!真正的撕心裂肺!!!
不是一次、几次,是每一天啊!每一天啊!一个弱女子要拥有什么样的勇气才能承受这每天一次的撕心裂肺!无方心如刀绞,犹如自己的心肺被人狠狠剜起,连带着血肉飞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世间还有比这更血腥更残忍的惩罚吗,这是神界的刑罚吗,这就是高高在上享受人间虔诚的烟火供奉,无量功德慈悲的神佛吗?为何没有神的慈爱庄严,只有恶毒阴狠卑鄙龌龊!
悲痛欲绝之上,毁灭一切的黑色情绪席卷而来,一股冲天的怒火熊熊燃烧,惨烈、不公、愤怒、怨毒、仇恨!他体内的妖灵嗅到危险的气息蠢蠢欲动,魔气暗暗滋长,仙灵无比虚弱不堪。无方紧咬牙关脸色青紫,额头脖颈青筋暴露,一身煞气,此刻他犹如复仇的暗黑之神,杀心四起,只想屠尽天下神佛!!!
“娘,孩儿救你出去!”
无方后退一步,现出手中破云剑,斩向束缚娘亲手臂和身体的铁链,哗哗哗拉铁链响过,除了冒点火星,没有损坏半分。他急伸出左手,引出一团真火,想要把铁链融化,可铁链不仅坚硬如故,还因为火焰烫把骨朵的肌肤烫伤了,无方赶紧收起真火。
骨朵儿凄惨地摇摇头,挤出了一丝笑容,“上神的玄铁链有神符是无法被破除的,娘亲做错了事,理应接受惩罚。放心,孩子,这伤口看着可怕,很快就能长好了。”
“娘亲,这些神佛就是混蛋,行事卑鄙无耻下流龌龊,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周围劲风突起,树木被刮的东倒西歪,无方在强风中勉强站立近乎直不起腰。
“年轻人,口气不小。”九天之上传来一个庄严苍老的声音。
“骨朵儿,你可以走。”另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小子,你留下,她就可以走。”
“不,我不走!”骨朵儿决绝地凛然地高喊出声,“我留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这是我的错,我受着!你们给什么惩罚,我全都接着!放过我儿子,放过他!”
“为什么要我?”无方拧眉抬望天空,疑惑不解。
天空中一阵沉默,一个神仙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你本就属于诸神,是你母亲乞求神灵才有了你。你流着的金色血液就是证明。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自然应该用余生来侍奉感激诸神。”
“我是我娘亲的儿子,她生我养我护我,和你们这些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瞎管别人家事的神有什么关系?感激?我该对我娘亲每天被撕开的心裂开的肺表示感激?”
上神千百万年来享受着无上尊荣、崇敬、信徒、虔诚的香火、神圣的威严,何时曾受过这般冒犯,始料未及,剧烈地咳嗽起来。“年轻人,别太冲动。你还不知道前因后果。你是神灵赐予的,自然要回到神灵身边。这是你的幸运,更是你莫大的机缘,一般人求都求不来。”
“机缘?从小我便忍受失母之痛,没有吃过一口母亲做的汤羹,没有穿过母亲缝制的衣袍,闯了祸没有母亲追着揍我屁股,没有机会躲在母亲怀里撒娇,没有母亲倾吐心事,没有感受过母亲的呵护备至温暖周全……一直孤零零地吃饭、睡觉、学习,一直孤零零地被人欺负、算计、毒害,我就像是水面上飘着的一片莲叶,看似一池子的热闹繁华,实际上一直是孤零零的。”
上神默了默,“别傻了,凌驾于众仙之上不好吗?成为万众仰望的神尊付出这点小小的代价又怎么了!自古英雄多磨难,未必不是好事。”
无方气愤的周身颤抖,忍住了眼中的泪,转身怒向天空一字一句铿锵有声,“凌驾众仙、万众仰望的神尊,从来都不是我所求!!!我愿意用我拥有的一切去换,只要母亲能在我身边。”
“放肆!小娃娃,看你年纪小不懂事我才耐心劝你,不要不识好歹,一意孤行冒犯神灵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你要什么?破云剑、射日弓、太玄印、妖灵、仙灵还是我这条命?尽数拿去吧!我不稀罕!你喜欢,统统拿去,只要马上放了我娘!”无方一脸不屑。活了二十万年,遭受无数背叛、算计、冷眼、迫害,他早对这世间心冷了,能换回娘亲自由,如饮甘霖。
“你瞧瞧,我说过吧,这小子吃软不吃硬。”上神低语,似乎是在和另一个上神对话,另一个上神冷哼了一声。
啪!锁链猛地收紧,嵌入骨朵儿血肉之中,“啊!”骨朵儿痛的猛然一缩,一声压抑的低呼。
“娘!”无方刚想扑上去,犹如被千钧之力一脚踏在腰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上身匍匐在地,他努力挣扎想直起身子,却好似有千斤重力压在他身上,动弹不得。
同时出现一个透明的结界把他们包围起来,结界逐渐收缩,越来越小,空气越来越稀薄,让人呼吸困难,骨朵儿低声咳嗽,脸上已经涨红起来,无方也喘不上气来,剧烈地咳嗽。
骨朵儿万般怜惜地看着无方,又无奈地抬头看向天空,泪流满面痛苦无助,呼吸急促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乞求:“上神,我错了,我错了!错的是我……他只是个孩子,他只是个孩子!求你了……放过我儿子!”说着她一口气呼吸不上来,昏迷了过去。
无方挣扎着想用手臂撑住地面站起身来,咬牙尝试,血脉喷张,脸和脖颈憋的通红,呼吸困难,最终也只能勉强抬起头,看到昏迷过去的母亲心急如焚,大声疾呼,“娘!娘!!!”
骨朵儿已然不能回答他,无方悲痛欲绝涕泪俱下,抬头斜眼瞪天,“放了她,放了她!放了我娘!!!”
上神威严的声音传来,“我可以放了她。可是年轻人,你准备好交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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