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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银杏侧夫人（第1页）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从前听人提起也觉此处实在是美，如今真的来了反倒觉得诗句的描写还是有所收敛。

“如此仙境实在难以想象十几年前曾经经历了一场大战。”时闻寒看着眼前景象由衷地感慨万千。

时闻寒看到的是美景，顾醉眠看见的却是地理形势。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当年一战三者全有，却还是差点惨败。”顾醉眠眼神坚毅，她那时尚小无缘得见战争场面，但私心以为当时所有的军民应该是英勇赴死的，这是齐楚边境，占据地理位置的优势，如果这能输，齐国早就没了。

“姑姑呢，她在哪儿。”顾醉眠可是没有忘记正事。

“在湖泊旁的大树下。”时闻寒回答。

顾醉眠直直的看着他，真是有心，这湖泊是当年父亲没能走出的湖，这棵树是和母亲最后生死相依的地点，他将姑姑带到了这里，姑苏城是故乡不错，却也是伤心地，如今来了这反倒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想法。

“大哥，谢姐姐真是好福气。”时闻寒的关心是实打实能看见的。

对于顾醉眠这样的人来说，明显的偏爱才能让她更加开心，顾遥知心里藏了太多东西，他的家仇国恨，他的自尊，他的武功，他所有的恨与不恨，都是掺杂了太多其他。

顾遥知只爱顾醉眠，可是顾遥知不是顾醉眠一个人的。

我已经害他掉入万劫不复之地，再不能阻止他成魔堕入无边荒芜。

这里枝繁叶茂，有丰富的水源，植物长得很好，一片生机勃勃，这里正适合归隐或是归根。

“我死后你将我安葬在这里吧。”顾醉眠对着姑姑重重的的磕头，昔年他父亲死前自觉没能完成保家卫国的任务，和母亲长眠于此后就不许人带他们回姑苏立碑，顾醉眠若能也在这，才算是一家团圆，哪怕是在地下。

“你在说什么傻话。”时闻寒别过眼，不在看她。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事实，你医术这么厉害，你不可能不知道的。”顾醉眠长跪不起，她害怕在自己走之前不能解开顾遥知的心结。她想让顾遥知放下那些让自己沉沦的仇恨，她想让顾遥知放弃爱自己，所以只能自己先放弃爱他。

“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不告诉顾遥知，弥留之际不是应该让心爱之人陪着你。”

顾醉眠抬起头，轻轻为碑扯开杂草，说：“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喜欢缠绵悱恻的告别，我不忍心见他哭泣，如果他在我面前落泪，哪怕不是哭，他皱眉我都会很难受，如果这样，我会舍不得离开的。”

“他该知道我有多喜欢他，我从没有真的嫁给过他，从来都没有，但是他喜欢我就够了，我不能在自私，自私到害他只有那样不堪的解决，我的心上人，我的月光少年，就应该高高挂起，那般清冷若让远观，静静地欣赏或是对饮成三人。”

“他该知道我有多爱慕他，我从来没有那么认真地表达过爱意，如果我有才情，我会写很多很多文章来描写他，来夸赞他，我知道文字的力量，可是在我眼里，不管多么词藻华丽，我都写不出他半分模样，不止是我，谁都写不出来。”

“你该知道我有多想和他共白头，十年生死两茫茫，我和他之间不知道该有多少个十年，可是细细数来，我从来都没有和他安宁在一块过，总有人间烟火来绊他的脚步，我读过那么多悲情的话本子，仍旧喜欢自己能有一个圆满结局。”

这是顾醉眠第一次完完整整将自己的心情暴露在时闻寒眼前，也许是她第一次暴露在人前，时闻寒想，如果顾遥知能听见，如果他能听见会不会放心一切和顾醉眠归隐，从此不问世事。

但时闻寒也清楚，不管是顾醉眠还是顾遥知，他们都不可能放心自己的仇恨，都不能放弃自己背后的国家，他们无法阻止历史的发展，他们可以遵循内心想法，但是两难。

两难之间取其轻，那么顾遥知能承受怎样的遗憾，顾醉眠不忍心他做艰难的抉择，已经替他做了。

“小妹。”时闻寒叫她，顾醉眠轻轻地回了一句：“嗯。”

她还在，她现在……还在。

那么顾遥知呢，他现在在何处呢。

这几日上朝，顾遥知总是浑浑噩噩，每当夜深人静，他更觉得孤独，更加难眠。

醉眠，醉眠，是不是喝醉了就能睡着呢，她叫顾醉眠，可是她又叫做顾醒。

正是夏季，顾遥知袒胸坐在窗前，遥看庭院一排排的海棠树，他沉浸在此。突然有人叫住了他，声音软绵绵的，顾遥知转过去，对上一双眼，同样的杏眼，见着这个人，他才想起来自己还藏了这么一个人物。

“银杏？”顾遥知透过她的眼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是奴婢。”银杏端上来一杯爽口的普洱茶，顾遥知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银杏就这样一直端着，哪怕手都已经有些摇晃，她也不敢收回杯子，她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

顾遥知接下了茶杯，这夜银杏留了下来，顾丞相府里多了一位夫人。

银杏在雾中的安排下换了一张和顾醉眠不像的脸，顾遥知单单留下了那双眼睛。

莫负春知道银杏的把戏，她以为顾遥知会直接砍了她，谁知顾遥知竟然娶她做侧室，第二日大早莫负春直接闯进来，气冲冲地说：“你怎么会，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顾遥知嗤笑。

莫负春看着银杏没有一丝衣服躺在顾遥知身后，气不打一处来，但顾遥知就那么挡在她面前，莫负春只好恨恨地瞪了他们几眼才离开。

“哎，你去哪？”裴安之看见莫负春拿着剑离开了，知道她是要出远门。

莫负春没理他，直接离去。

“雾中，这是怎么了。”裴安之不解。

“闭紧嘴巴。”雾中也没想到顾遥知能接受那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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