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永辉的手艺是真不错,宋红果看到摆在厨房的那些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置物架后,觉得赵振华当时夸的都太谦虚了,一件件的成品比她图纸上画的还要合乎她心意,有些她想不到的地方,他都给补上了,哪怕用的木材一般,却有种身价很贵的高级感。
细品,还非常的精致,边边角角的都打磨的光滑圆润,刷了好几遍柿漆,木材的纹理,阳光般的色彩,实用又好看。
厨房的架子最大,近两米长,三层高,用来安置各种锅具,还有篦子、蒸笼、簸箕、篮子之类的用具,灶台上有个小的置物架,摆满了各种常用调料的小罐子,墙上还钉了两层隔板,摆着些不太常用的调味品,下面有挂钩,炒菜用的勺子、铲子就都有了地方,刀具、菜板、面板、锅盖等,也有相应的架子,都摆的整整齐齐的,看着就利索板正。
吃饭的餐厅里也有一个,跟碗橱对着,三层的高度,一米多长,用来放置各种坛坛罐罐的,比如腌鸭蛋的罐子,装鸡蛋的大葫芦,还有咸菜坛子等,洗漱间也有几个架子,都比较小,靠窗钉在两边的墙上,用来挂毛巾。挨着浴桶也放了一个,洗澡的时候方便拿肥皂,还能搁干净的换洗衣服。
林林总总的安置完,换成谁见了都得赞叹她一声考虑的真是面面俱到啊,凌志都不心疼送出去的那些粮食了,毕竟只要长眼睛的就都能看见,有了这些架子,生活更方便不说,整个西平屋都显得井井有条,光瞅着就觉得心里舒坦。
乔永辉忙着打架子的时候那种惊奇的感觉还不明显,如今摆放进屋子,发挥了它们的作用后,他心里受到的震动不可谓不大,那种从茫然的困境中、懵懂的迷雾中寻找到出口和光亮的悸动再次袭来,他难以抑制,脱口而出,“你还有别的样式的图纸吗?”
宋红果怔了下,意外的看向他,之前进门表现的恨不得跟她划开距离,这就主动搭讪了?“手头没有。”
言外之意,可以现画。
乔永辉心底矛盾的很,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渴望占了上风,“那你能帮我画几幅吗?我可以少要粮食……”
宋红果打断他,“该多少粮食还是多少,画图也不费事儿,不过,你为什么想要这种图纸呢?感兴趣?”
乔永辉点点头。
宋红果觉得奇怪,“你既然学的木匠,当初程大爷就没教你画过吗?”
“没教过,程大爷大概也不会。”想了想,他又补充道,“程大爷每次教我,都是大体比划几下,我没见过几个样式,乡下人打家具也不挑样子,只图便宜实用,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程大爷以前应该是见过不少,但他没说。”
宋红果猜着程大爷怕是身份不简单,不然也不会跟老伴那么大年纪了还跑到红柿大队来安家落户,甚至挑了山脚下盖房子,为的不就是远离人群么,不过现在人都没了,也没追究的必要,她斟酌着道,“我是见过一些,也在图书馆看过这方面的书,所以才能画出这些图纸,你要是感兴趣,等我有空给你画几幅。”
乔永辉抬眼看向她,“谢谢”俩字,被他咬得很重。
系统这时跳出来道,“他肯定能感激你一辈子,毕竟这是他将来发家致富的本钱啊,你现在行下春风,就等着下秋雨吧。”
宋红果懒得听它阴阳怪气,继续道,“我画的样式都是前人设计的,前人的眼光固然好,但时代在发展,家具的样式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我觉得,吸取前人智慧的同时,最重要的还是要有自己的想法。”
乔永辉听懂了她的意思,身子不由一震,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问,“你是说,我可以学着设计新的样式?”
“为什么不能?”
乔永辉见她一脸的坦荡淡然,不是反讽、没有轻蔑,是理所当然的觉得他可以,他垂下眼,涩然道,“我成分不好……”
宋红果蹙眉道,“又不是让你去读大学,讲什么成分啊?只要你有心,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能学,年纪不重要,成分更不重要。”
这是第一个跟他说成分不重要的人,乔永辉心头的激荡可想而知,眼前的诱惑可能让他万劫不复,也可能会救他脱离苦海,也可能是目前他能抓到的唯一的机会,他不想错过,身处黑暗太久,若是没有见到过光明也就罢了,但被她照亮过后,他再也无法容忍那种犹如被压在海底般的死寂和绝望了。
拉扯半响,他仿佛破釜沉舟般的问,“那你能教我吗?我现在给不了你相应的回报,但将来,我一定记得你这份恩情。”
宋红果笑道,“说的太严重了,什么恩情不恩情的,我其实教不了你什么,毕竟我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这样吧,我先给你画几幅图,你先自己琢磨着,回头我找找有没有这方面的书籍,专业知识,还得靠你自学。”
“好……”他如释负重般的松开紧攥的拳头,她没拒绝,也没用虚头八脑的理由推脱,而是给了中肯的建议……他忽然想起程大爷在教他手艺时感慨的一句话,’永辉啊,你聪明踏实,还勤快又有想法,只是,你缺了点运道啊,要是能遇上个贵人就好了。‘,那时候,他认为程大爷就是他命中的贵人,教他手艺,就是给他吃饭的本事,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只那样还远远不够,他比自己想的还要贪心,还要有野望。
他需要的是光明,是能照亮他前途的光明,是能温暖他人生的光明,是能把他带出深海、给他希望的光明。
乔永辉走的时候,背影都挺拔坚毅了不少,系统见状,意味深长的道,“你拯救了一个人的灵魂。”
宋红果,“……”
跟她玩什么深沉啊?
宋红果没理它,找了白纸和笔,一边画图,一边教凌远,从最开始的线条,再到简单的布局,她也是半路出家,教的有一出没一出的,好在凌远聪明,在这方面的确有些天赋,在她的指导下,画出来的东西倒也有模有样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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