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别打了……我受不了了……好疼……求求你们,别打了啊……”
那带头打人的,一脚踩在薛蟠背上,喝问道:
“这个爹,你究竟认是不认?”
“我……”薛蟠刚一犹豫,那人便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肋下,顿时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之声。
“我认!我认就是了!”
听得薛蟠屈服,众人这才停了手,各自退了回去。
薛蟠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脸上涕泪交流,狼狈万分。
他根本不敢抬头向人群中看,但哪怕是低着头,他都能感觉到,背后那些家中下人仆从的目光,正聚焦在自己背上,虽然都不曾说话,但指不定心中在如何耻笑他呢!
这些目光便如同刀子一般,在他身上用力地刮着,让他锥心刺骨的痛,恨不得当场便死了。
他慢慢抬起头,看着上方那个搂着自家母亲的恶霸,仇恨和恐惧之色在眼中流转,那两个字却始终说不出口。
他多想彻底豁出去了,和上面那贼同归于尽,但身上连绵不休的痛苦,又把他的这种念头彻底打消了下去。
眼见儿子僵在那里,薛姨妈生怕儿子再犯浑,惹怒了自家老爷,把性命丢在这里,急忙出声催促道:
“蟠儿,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快上前拜见爹爹?”
母亲的这话便如同一根针一样,顿时便把薛蟠心中的那点仅存的尊严给戳穿了,让他给自己找到了借口。
连娘亲都这样说了,那还能怎么办呢?
薛蟠膝盖一软,跪倒在展廿四面前,把脸深埋下去,瓮声瓮气地道:
“爹爹在上,孩儿薛蟠,给爹爹请安。”
只听他那浓重的鼻音,看那坠落在尘土当中的泪滴,便知道他此刻必然是泪如雨下。
薛蟠此刻只想把眼前的事情糊弄过去,再觅地独自舔舐伤口,可展老爷是何等样人,多么关怀体贴,偏要问道:
“蟠儿因何泪流啊?”
薛蟠十指用力抓抠着地面,将头埋得更深,哽咽答道:
“蟠儿、蟠儿少年失怙,少有父爱,如今忽然便天降了一个父亲,是故喜极而泣是也。”
果然,节操这种东西,一旦丢了,便再难捡起来。
不过展老爷是个好心的,他笑着摆摆手,安抚道:
“罢了!”
“毕竟这么大的孩子了,为父也不是你的生身父亲,也不勉强你叫我爹爹。”
听得此话,薛蟠眼前顿时一亮,心头一阵感激油然而生,急忙再拜致谢。
“多谢老爷体谅。”
这声老爷,可就比刚才真心多了。
谁知他这话说早了,只见展廿四从怀里掏出了一纸文书,往前面一亮。
“你看,这是你之前亲笔签署的嫁妹文书,愿意把你妹妹宝钗嫁给老爷做妾。”
“咱们都这关系了,你还叫甚老爷?”
“叫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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