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济之坐在床边,像大人哄小孩似的,循循善诱问她:“娘娘感觉头昏不昏?”
冯凭脸色苍白,眼睛漆黑,像动物似的无助,说:“不昏。”
徐济之说:“那眼睛花不花呢?看东西黑不黑,有没有重影儿?”
冯凭说:“不花。”
徐济之说:“那身上有没有哪里疼痛的?娘娘不要担心,任何地方不舒服只管告诉臣。”
冯凭说:“没有。”
徐济之说:“那便没事,娘娘安心躺着便好,要是累了就闭眼休息会。”
李益替她盖了层薄被,又坐在枕边握着她手,眼睛一直专注地看她。
她笑:“我没事。”
李益说:“嗯。”
徐济之知道他二人的关系,也就当什么都没看到,每过半个时辰,替她拿一次脉,问她感觉如何,有无不适。又用金针刺脉法给她疏通了一下经络。
李益在宫中待了一天,到酉时,该出宫了。徐济之是医生,需要替太后诊病,观察病情,留在宫中无可厚非,但他是外臣,一直呆下去不妥。但又舍不得走,一直拖延,说一会话,望望外面的天色。
冯凭也舍不得让他走,就说:“一会皇上要来,等皇上来了你再走吧。”
李益觉得这样可以,便说:“好,那我等皇上来了再去。”
拓拔泓平常酉时就会来,今天不知怎么的,一直也没来。李益也就借故一直磨蹭着,一会陪她说话,一会问她要吃什么。
那边,拓拔泓在苑中习射,脸色阴阴的不太好看。今天他出来就一直不太高兴,李坤知道他的心思,只要李益一进宫,他就会不高兴。他不高兴也不跟人说,就只是黑脸,弄的李坤一整天心里也毛毛躁躁的。这是个祖宗,李坤敢不顺着他,李坤让人在太后宫外面悄悄侯着,见李益出宫了,赶紧来禀报。
结果到酉时,那太监来回话,说李益还没走。
因为拓拔泓酉时要过去,所以李益见太后,总会在酉时之前离开的,免得冤家路窄,撞上了不好看。拓拔泓今天本来就脸色难看,李坤听这话急了:“什么意思,他今天还不打算走了,准备在宫里住下了?”
那小太监嗫喏说:“小人也不知,反正李大人现在还没出宫去。”
李坤问说:“那徐济之呢?”
小太监说:“徐济之还在给太后诊病呢。”
李坤有点不安,怕不知道怎么跟拓拔泓说。
果然,拓拔泓开始问时间了,听说到了酉时,就说:“让人去问问,李益还在太后宫中吗?”
李坤知道他不想跟李益撞上,早就问过了,只好实话实说:“李大人还没出宫呢。”
他以为拓拔泓要生气,那知拓拔泓只是皱眉默了半晌,说:“还没有,那我便再等等吧。”
冯凭跟拓拔泓那边一直在等拓拔泓来。
也许是潜意识里,希望彼此相处的时间能够再长一点,再久一点,甚至是隐隐能一直下去。所以拓拔泓今天这样的反常,他二人竟然也没多想。
的确是很反常,拓拔泓从来酉时一过便到,不会有片刻耽误,时间准的不能再准,今天却已经整整迟到了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感觉到有点事情了,就让人去拓拔泓那边问:“看看皇上在做什么。”
太监去了,见到了拓拔泓,天已经黑了,他还在拉弓,瞄着靶子,专注地习射。他眼睛倒是好使,这天色暗的靶子都要看不清了,他却还在练,而且太监上前的时候,一发羽剪正从弓弦上脱出,直命中靶心,发出“笃”的一声。
李坤等人在旁边,太监侍卫都是一脸的倒霉样子。这夏夜又没风,天气又热,苑中又没点火把,黑漆漆的,蚊虫又出来了,盯着人咬,这群侍卫们也很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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