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门疆里的世界,除去真正被关押在里面的人之外,谁不知道里面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作为咒术界中声名显赫的封印咒具,狱门疆从本质上来讲其实就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结界术式,而天元就是精通结界术的大师,在咒术界里,没有人可以在结界术上超越他,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没有人比对结界术式钻研极深的天元更清楚狱门疆的工作原理了,他会选择使用狱门疆来封印津岛怜央和寄宿在他体内的特级过怨咒灵绘里奈,封印那样不分地点、不辨身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咒杀不设上限的无数人的咒灵,自信即使是绘里奈也绝对逃脱不了狱门疆的封印,自然是因为狱门疆所代表着的、源信和尚生前所持有的结界术的特殊之处了。
狱门疆所封印并不单单只是一个人、一具尸体、或是一个咒灵那样单纯的事情,在狱门疆里,时间是凝固静止的,空间如宇宙般混沌一片,咒力被压制的近乎于无,连理智都会被拉扯至稀薄,再结合它被封印之物必须要在狱门疆周围四米的范围内在脑内度过一分钟时间的封印条件,答案已经相当明显、呼之欲出了。
狱门疆所封印的,是连同被封印之物一起、那方圆四米的整个残缺时空。
可以说,狱门疆里面就是一块块犹如透明冰块般的狭窄牢笼所拼凑起来的破碎异空间。
在里面,时间与空间的规则被削弱到了极致,物理的法则早已失效。
被放逐在了宇宙之外的这一块法外之地,连世界与世界的壁垒都如同薄膜一般一戳就破。
以至于相互平行的宇宙之间,同位体对同位体的吸引力都无限地增强了。
哥哥、哥哥
在被封印进狱门疆之后,津岛怜央就因为停滞不前的时间而凝固在了生与死的边界,陷入了犹如涡旋般无尽行走的走马灯之中,他闭目、如同婴孩般沉睡着,面上是安静又甜蜜的睡颜,无忧无虑的孩童梦中也尽是些温暖又美好的回忆。
但他脖颈上狰狞致命的创伤、没有血色的青白面色和几近停止了起伏的胸膛都明明白白地显现出来津岛怜央现在的状态
命悬一线。
因为津岛怜央还未真正死去而依旧温顺地寄宿于津岛怜央的体内,也因为津岛怜央的无知无觉而逐渐虚弱了下来,绘里奈在担忧地呼唤了哥哥许久之后,意识到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不可以。
不可以。
不可以。
绘里奈是从污秽的负面情绪之中诞生的咒灵,她是常人眼中的鬼怪,是背离了正常定义的诡秘,是人人恐惧的鬼怪。
她在津岛怜央面前一直表现的很好,懵懵懂懂、不通俗事,依赖着津岛怜央、喜着津岛怜央、也学习着津岛怜央,对所有人都甜蜜地欢笑着,孩子一般天真,也孩子一般残忍。
但再无害的鬼怪也是鬼怪,再温顺的咒灵也是自恶毒诅咒之中诞生的,当绘里奈真真正正地暴怒狂躁起来时,她撕开可外表所显露出来的狰狞模样足以让人吓到肝胆俱裂。
绘里奈拥有着超出规格的力量,但遵循着等价交换的原则诞生的她,也同样困于等价交换的原则,被条条框框的规则所坚固束缚着的。
绘里奈阴冷的咒力缓慢地、缓慢地溢出,如同粘稠的淤泥般包裹了津岛怜央的全身,接替了这一具濒死的躯体,跌跌撞撞地站立了起来。
被压制住的感觉很难受,像是背负着沉重的石岩,又像是被海底的强压挤压着,窒息又难过,浑身的骨头都像是在嘎吱作响。
绘里奈的世界很简单,觅食、玩耍和哥哥们,这就是全部了,所以她的思想、她所寻求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也是同样的简单、粗暴又充满破绽。
她只是想着要去见到除去津岛怜央之外的其他人,让他们对她提出可以让津岛怜央摆脱这场困境的愿望。
既没有考虑过有没有人愿意在付出代价之后把珍贵的许愿机会用来拯救他人,也没有考虑过在暴露了自己的能力之后会不会再一次陷入那永恒的被囚禁着的命运轮回。
她只是被强烈的、想要拯救津岛怜央的心愿所驱动着,顺应着残缺时空中那平行世界的同位体之间增强了的冥冥吸引力,朝着壁垒最薄最弱的方向去了,她操纵着津岛怜央那具失温的、有些僵硬的躯体凝望着那最近也震颤着最强烈的共鸣的世界,用那样似无用的视线,建立起来了稀薄的联系来。
来自黑暗大陆的生物缓缓睁开了眼睛,在那若有似无的链接之下茫然地四顾,不经意地回以了凝望。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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