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
缇春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那心跳声太大了,大的盖过了周遭尖锐的、四散的、嘈杂的声响。
她的眼睛教人遮住了,但她还是见了刽子手手起刀落的那一幕,斩首令牌落下前赵、满两家的人在做什么?满正阳悲哀地闭上了眼睛,满夫人无声地流着泪水,抱着怀中的幼子,满绾一泣不成声向圣上求饶,赵河澄已痛苦地抬不起头,只伏在地上苟延残喘,那一颤一颤的起伏,像是在哭。
除了他们,还有很多人,但缇春不过来,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缇春甚至来不及反应,眼睛教人蒙上时,一股浓烈的血气扑面而来,那味道让她颤抖,跟着耳边便泛起长长的嗡鸣。
“缇春?缇春?”
似乎有人在唤她,周遭实在是太吵了,那些声音好像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又好像就在她耳边,吵的她耳朵痛。
宋珩发现她呆住了,手掌上更是传来丝丝冰凉之意。
她哭了。
宋珩手足无措,一股从未有过的心悸倏地困住了他的心脏,教他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微微蹙起了眉。
谢雪瑶漠然着刑场,场上血流成河,血水如小溪一般蜿蜒而下,这一切在郑成宥的眼里,宛如千百条毒蛇,让他当即便吓晕了过去,谢雪瑶木然地他一眼,眼底闪过不加掩饰的嫌恶,她转身,正待离去,忽然教宋珩叫住。
“为什么这么做?”
谢雪瑶意外于宋珩的发问,“为什么?”
宋珩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可这一次,谢雪瑶分明在他的眼睛里感受到了肃杀之意:“你明知道,无论她做什么,赵、满两家都难逃死劫,为何还大费周章地拉出郑成宥,让她多受一次打击?”
谢雪瑶向宋珩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解,她似乎不再认识宋珩:“几日前举报赵河澄者就是郑成宥,我如何谈得上‘大费周章’?再者,满正阳派人杀人灭口也是事实,我只是将事实说出来,何错之有?”
“他要杀缇春了?”
谢雪瑶不说话了,她着宋珩的手,终于出几分端倪,“原来如此。”
谢雪瑶恍然一瞬后似又不甘,诸多情绪错综交织,最后以恨收场,继而淡化转为平静。
“这你要问满将军府的人了。”
谢雪瑶冷冷地留下一句话,在血水即将浸染她雪白的衣袍前翩然离去。宋珩着她的背影,心中冒出无数个疑问,其中一个一直盘踞在他的心头,那就是谢雪瑶和缇春究竟有何过节,为何谢雪瑶缕缕找缇春的麻烦?她起来像是很早就认识她,而缇春却好像从来都不记得她这号人物。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缇春忽然开口,让宋珩一怔,“你……你清醒着?”
“那封信有问题。”缇春自顾自地说。
宋珩忽然想起缇春刚刚让自己去把从黄妖身上取下来的信换一张纸重新誊抄一份的举动,他谨慎地问:“有什么问题?”
缇春状若傀儡:“那封信的信纸,很贵,寻常的达官显贵根本用不起,我从拿到那封信后就开始好奇,究竟是谁把这封有着妖邪之法的东西交给了一只黄妖,直到刚刚,我终于发现了。”
“那封信的信纸,与谢雪瑶交给圣上的证词所用的纸,一模一样。”
.
御房。
圣上回宫后头疼的厉害,他没翻后妃的牌子,也没进自己的寝宫,反而到御房坐了片刻。卫青山也陪着他。
“老毛病犯了?”卫青山问。
圣上点点头,因着疲惫,眼色也猩红。
刘总管十分有眼力见地给圣上按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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