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慢慢地踱过去看这个姑娘。每个地方的土著在身形、相貌上都有一些本地所共有的特征,这小姑娘从特征上一看就是本地土著。但是每一个种族都有各族都能欣赏的美人,小姑娘无疑就有这种美。她虽然年幼,看起来只有十岁上下,但是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弯月眉,眉眼之间有一股倔强在,是个美人胚子。
虽然张阿虎说的是“抓”,但是小姑娘身上没有绳索,衣饰整洁,头梳得齐整,丝毫不见狼狈。她甚至没有一点畏惧,又或者被解救的惊喜。即使有,她也很好地平复了种种情绪。
梁玉对她点点头,这姑娘不大像是毕喜能生出来的,她上门踢馆也属偶然,不应该是设好的套儿套她。便问:“你是什么人?”
小姑娘见了她也不怵,大胆地问:“您与他们有仇?”
“你是谁?”
“我叫美娘。”
“被抢了来的?”
“是。”
【我看你的心眼儿也不少,跟阿先那个鬼灵精也不知道哪个更淘气。这破地方会说官话的小孩儿可不多,你怎么看也不像是干活伺候人的。算了,先带走吧。】梁玉道:“那你跟我走吧,咱上县衙,让县令给你找回家人。”
美娘摇了摇头:“我阿爹阿娘都死了。”
“那也甭在这儿呆着了,这破屋子看着都瞎。”梁玉翻身上马,向下伸出一只手来。美娘对她一笑,既不紧张也不抗拒,伸手借着她手上的力气,燕子一样飞到了她的身前坐稳了。
梁玉调整了一下两人的坐姿,大门一开,她当先出来。
门外街上群情涌动,毕宅的门关了,里面乒乒乓乓,好些人躲在自家门板后面,或在巷子拐角的墙角后,焦急地等着进展。一旦门打开,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平素只见这些个贼打人,几曾见他们被人打?
张阿虎、毕喜这样的人被人整治了,在本地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人们心情都有些激动。有消息灵通些的就说:“这个就是那一位贵人了,听说,京里杀了‘四凶’才流放到咱们这里来的。果然是个大大的好人!”
旁边的人打趣:“你又知道了?”
“当然,我二姑的婆家侄儿轮到了去衙里听差,听说的。”
“那是好哎,能过个痛快年了。”
“咱们新年能不能过好不知道,只要这群砍头贼过不好,我就开心了。”
梁玉耳朵一动,心道,这方言我还是听不大懂,还是得学。县城就巴掌大,不几步就到了张阿虎的宅子。他这宅子也有趣,前门冲大街,后门隔着一条小巷就是他开的那个风月场。
梁玉还是照着在毕喜家那一套,将张阿虎家也打了个稀烂!王大郎干这个事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梁玉话就先交代手下弟兄:“仔细搜检。”
“对,就这么干,找找能关人的地方。卖货的还有个仓库呢,卖人的能没个存人的地方吗?”这也是梁玉决定把张阿虎一起端了的原因——谁知道现在饶过张阿虎,有多少人还要受罪呢?早一刻,兴许一个人一辈子就抢回来了。
好事者围随着她,见她下手这么利落,齐齐叫一声:“好!”再有一等有夙怨而自己无力报仇的人,甚至拣起石块往张、毕等人身上扔去。
梁玉道:“干什么呢?早怎么没本事了?哎,美娘,我说的他们听不懂,你给他们说说,有什么怨仇往县衙递状子去。”
她说得随意,美娘在她怀里仰脸看了她一眼,脆生生将话翻译了过去:“你们去县衙递状子,包管的。”
对哦,咱们又有县令了!新县令到任好几天了,活蹦乱跳的,既没病也没哭,好好喘着气呢。
有等不及的便问:“那贵人能叫县令管吗?”
美娘道:“就是贵人叫去的。”
“哄!”一群人散了开去,将消息飞快地传遍了全城。
县城本就不大,梁玉打完了毕喜,就已经有人给州府、县衙报消息去了。袁樵得到消息出来时,路上便听到有人说:“去砸张乌龟的家了!”袁樵急急调转马头,带着健仆、衙役去张阿虎家。
待他赶到,便只见梁玉右手挽着缰手,左手搂着美人,威风八面。
远远看到袁樵来了,梁玉心里先美上了——他骑马也好看!待袁樵走近,梁玉从马上下来,转身伸手接下美娘,等美娘站稳,梁玉对袁樵一抱拳:“袁令。”
袁樵恨得牙痒:“太危险了!”一面说,一面下马打量她,生怕她遇到危险。
梁玉拇指往后一挑:“他们归你了,告状的人马上就到。还请您回衙准备升堂吧。”张阿虎、毕喜都是身形肥大之人,往儿一站都是一团阴影,袁樵没好气地将他们打量了一遍,心道,不错,叔玉没吃亏。袁樵放了心,潇洒地挥挥手,言道:“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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