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淏阳朝自己父亲,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对于自己儿子所说,李辉翔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说:“和人的成长一样,走路、说话、再到后来能够奔跑直至跨入社会,成长是需要过程的,人如此,万事万物也是如此。”
说完,他便接着说:“想要明白这些事情发生,其中都牵扯着那些恩怨纠葛,那就必须得说,你老祖祖他们那时候的一些经历。”
“嗯。”李淏阳点头,然后期待的看着李辉翔。
李辉翔看了一眼时间,眼中闪过了一抹犹豫,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讲下去。
“爸爸,我们的计划是,明天回到昆明,对吗?”
李辉翔点头,李淏阳眼中闪过一抹得逞,“回昆明只需要几个小时,就是下午出发,也来得及回昆明吃晚饭。”
“你小子。”李辉翔哪里还会不明白李淏阳的意思,轻声笑骂了一声,然后说:“爷爷退伍后,怎么和奶奶认识的,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爷爷的老家,和奶奶并不是一个村子的,他与奶奶结婚之后,奶奶曾去爷爷的老家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是爷爷的老家,距离县城就更远了,在更深远的山区里面,总之后来,爷爷和奶奶就回到了奶奶家这个村子安定了下来。”
“那个时候大概就是上世纪文化大革命时期前后吧,这个村子之所以排斥爷爷,并不完全是爷爷是外来户,所谓的外来户,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原因是因为爷爷当过兵。”
李淏阳又不懂了,疑惑道:“因为当兵?为什么要排斥当兵的?我们老师说,当兵可是一件特别光荣的事,为什么别人要排斥?”
李辉翔笑了笑,道:“无上光荣,这一点绝无争议,但爸爸不是说了吗?那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时期。”
“哦。”李淏阳点了点头,随即拿出手机,开始查询那个特殊时期,到底特殊在哪里,见状,李辉翔微微一笑,倒是省去了他做一番解释的打算。
几分钟后,李淏阳显然已经初步了解了那个特殊时期的特殊,“爸爸你可以开始讲了。”
李辉翔点头,“咱们新中国成立初期,有关统一的战役虽然已经结束,但是,反动派留下的隐患可谓比比皆是,其中最具代表的就是土匪和地主,奶奶家这个村子里面,是有土匪和地主的,打土匪、斗地主、分田地,就是那个时代最重要的事情,爸爸的爷爷是当兵的,虽然退伍了,可在这些人眼里,就是来打他们的,他们怎么可能不排斥呢?”
“所以,老祖祖与他们的恩怨,就是来源于此。”李淏阳恍然说着。
“你老祖祖他们确实是经历了不少,在爸爸记得事以后,你老祖祖还有你爷爷,都曾与爸爸讲过,那时候,土匪也好,地主也罢,那可真的是心狠手辣,爸爸的奶奶小时候,为了躲避来自他们的伤害,钻过粪坑,也用锅灰涂脸躲在灰暗的角落,或许正是因为在黑暗挣扎过,所以,爸爸的奶奶有机会入党之后,就入了党,在党需要的时候,她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在打土匪、斗地主的战线上,冲到了最前面,后来无论是土匪还是地主,自然都被打倒了,国家政策也好,很宽容的给了那些人自新的机会,过了些年,正式来到了那个特殊的时期,因为那些人因为历史出身的原因,隔三差五,甚至是每天,都会被拉出去‘审判’,那个时候,奶奶很公正的护着那些人,可是,护那些人的结果却是与那些人一起被审判。”
“而你老祖祖护的那些人,不但不领情,反而落井下石,即便如此,奶奶也依旧保持着自己公正的态度,奶奶虽然没有文化,却将党员的责任与义务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眼看着奶奶因为那些有历史问题的身受尽折磨,奶奶的哥哥,也就是爸爸的舅爷爷,如何忍得下去,于是,为了保护自己得妹妹,背地里便施展了一些报复,这么做确实也有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安宁了不少,也算是顺利度过了那特殊的时期,然而祸根已经埋下,在那些人眼里,他们原本可以生活很好,,因为原本属于他们的财产天地被‘分走’,导致他们温饱都成了问题,这般变化,完全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可是在经历了那个特殊时期的那些遭遇之后,他们变得极为能隐忍,他们把心底的仇怨彻底隐忍了下来,再接下来的日子里,没有再做争锋相对的事情,而是藏身幕后,尽做一些挑拨离间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挑拨,终于开始有效果了。”
“偷加工厂的机器去卖,是他们挑拨的,炸鱼塘这件事,也有他们的影子。”
“可是爸爸你不是说,老祖祖他们村子里面,能弄到炸药的,只有”
“是,只有爸爸的舅爷爷。”李辉翔点了点头,“鱼塘被炸,爸爸追查下来,提供炸药的,确实是爸爸的舅爷爷,因为你爷爷没有答应他大舅合伙的事情,那些人便利用此点,无中生有、添油加醋,挑动舅爷爷说‘没有答应就是拒绝’,还告诉他,本身他家就有一个当兵出身,有工资拿的人,若是他家事业有所突破,到时候,恐怕就不是拒绝合伙搞鱼塘这般简单了为了彻底说动舅爷爷,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说动了舅爷爷的枕边人,也就是爸爸的舅奶奶,与此同时,他们挑拨陈家,说‘你当初脱离加工厂,偷卖加工厂的设备,这般背叛的举动,以李煜麒的性格,迟早都要报复回来的,之所以一直没有动,那是因为他丢了管电这事,加上这几年在城里打拼,为了他城里的房子和地基,加上修鱼塘,欠了不少债,一旦他还清这些债,再有了钱,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所以不能让他成功,你好好想想,他的两个孩子都到城里去读书了,他儿子还习武,他还把他侄子也弄去习武,听说,还要想办法弄到城里去读书,你不如他,以后,你家那些小的,也不如他们家小的,到时候人家要和你算总账,想这么捏你就怎么捏你。’”
“一番挑拨之下,陈什么能便做了那件事。”
李淏阳问:“那那件事后来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李辉翔冷笑了一声,“那个时候,别说监控,相机,整个村子,连个座机电话都没有,虽然爸爸已经查明了真相,可没有证据啊,就算围观的人都作证,也能证明,鱼塘的鱼确实被人炸了,但是没人证明,炸鱼塘的人是谁?而且,那些挑拨离间的人,也一定会在背后鼓动,最后的结果就是,没有人会站出来作证,除非你能抓到现行,而且还要在有人证的情况下抓到现行才行,最后,鱼塘第一次被炸之事,就是爸爸打了那人一拳,便自己硬生生吞下了这口恶气。”
李淏阳还是不能理解,“也没有报案?”
“报案没用的,警察不能依靠推理就抓人,什么脚印鉴定,那个时代的这里,根本没有这样的技术,炸药雷管,虽然也受管控,但管控的力度,简直可以忽略,然而鱼塘不能不要了吧,那些死鱼也不能不处理,与其花大量的时间去做明知道是无用功的事情,不如稍微出出气,再找机会。”
李淏阳显得极为无奈,也极为不认同。
时代因素,他根本无法感同身受,要是放在他现在的这个时代,这点事情,半天时间不需要,就真相大白了。
看着此时的李淏阳,李辉翔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开口作新的解释与说明,他讲这些,也并没有抱着一定要自己儿子感同身受的想法。
然而,李淏阳却是忽然反应了过来:“爸爸,你刚刚说,第一次鱼塘被炸,就这么了结了,第一次被炸,也就是说,后面还被炸过。”
李辉翔点头,李淏阳又问:“那后来,抓到现行了吗?”
“抓到过。”李辉翔缓缓说:“但是没处理。”
“为什么?”
“因为,第二次、第三次被炸,一次是你爷爷的亲大舅,一次是他大舅唯一的儿子,还有好几次被炸,你爷爷并不在老家,等你老祖祖还有你二爷爷、三爷爷他们知道鱼塘又被炸的时候,人早就跑没影了。”
“他们怎么也炸?”
“不知道。”李辉翔嘴里说着不知道,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因为这些事,不止是他父亲李煜麒,而是他们这一大家子,与自己的大舅家,从亲密无间走到了反目成仇。
李辉翔很清楚,背叛你的人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想要弄死你,弄不死你,也会不遗余力的要将你一直踩在脚下,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让你翻了身,他将没有活路可走。
但是,这个道理,他现在还不想这么直白就告诉自己的孩子,他会告诉自己的孩子,但不是现在。
“这两个鱼塘,就是被人炸没的吗?”
“不是。”李辉翔摇头,“这两个鱼塘,是被洪水冲走的,那是九八年,全国各地都受天灾,这两个鱼塘连带着里面的鱼,全都被冲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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