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花青色渐渐被群青取代,阳光破云而出,照亮了一切角落,也照亮了人间繁华。
兰秋领着身后的一群宫人推开了太后寝殿的门,吩咐身后的人将早膳布好后,径直往里走去,见到太后的身影时,步子微微一顿,开口请安。
“过来给哀家梳头吧。”太后看了她一眼,抬手将梳子递了过去。
兰秋笑着应声,接过梳子仔细地给太后梳头。
“念念可起身了?”太后坐在铜镜前,闭着眼睛问道。
兰秋想了想,回道:“应是起了,要奴婢去请小郡主过来吗?”
“不用了,”太后睁开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小丫头身子刚好,别折腾她了,就让她在自己房里吃吧,等会儿你让御膳房做一道软糯的小米糕给小丫头送去,天气转凉了哀家担心她肠胃又不舒服。”
“好,奴婢都记下了。”兰秋笑眯眯地说道,顺手把一只翡翠嵌金珠的步摇插入刚挽好发髻里。
宣慈殿东阁。
厉明枝呆愣地坐在梳妆台前,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和物品,忽然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怎么在这儿?她不是应该在……诶?
厉明枝眨了眨眼睛,小脸微微一白:自己应该在哪儿来着?
“小郡主,兰秋姑姑方才过来传话说您不用去太后那儿啦。”
就在此时,意竹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招呼着御膳房的宫人将早膳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太后怕您最近肠胃不舒服,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这道小米糕呢……诶?小郡主?”
意竹把膳食一一摆放好,唠叨了许久也没听见厉明枝的动静,她疑惑地转过头却看见自家的小主子正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赶紧走过去,跪在厉明枝身边的蒲垫上,疑惑道:“小郡主你在看什么呢?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簪子,要不奴婢给您换上您平时戴的琉璃玉簪吧。”
意竹说着就伸手打开妆匣,从盒子里取出琉璃玉簪,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一边把原来的发簪取下来,一边说道:“奴婢是看琉璃玉簪上裂纹比之前深了许多,怕它突然碎掉,这才装进盒子里的。”
听到这句话时,厉明枝总算有了些反应,她微微蹙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镜子中意竹拿着琉璃玉簪的那只手。
——裂纹深了许多?她在说谁?是琉璃吗?
“给我瞅瞅。”
她说着就从意竹的手中夺下簪子,凝眸,仔细地瞧着琉璃玉簪上的裂纹,簪尾处原本的裂痕处已经有了明显的黑线,四五道裂痕从尾部蜿蜒至簪子腰间,大有继续向前蔓延的趋势。
可厉明枝根本不记得琉璃玉簪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明明之前只有一两道很浅的裂痕而已……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的声音极轻,轻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眸中的疑惑愈加明显。
厉明枝忽然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意竹:“昨晚发生了什么你还记不记得?”
“昨晚?”
意竹的脸上一刹那流露出迷茫的神色:“昨晚没发生什么啊,奴婢伺候小郡主您躺下后就回去了。”
“然后呢?”厉明枝继续追问,语气甚至带了些许的急切。
“然后?”意竹皱着眉努力想了一会儿,然后对她摇了摇头,“奴婢不记得了…奇怪,怎么会不记得呢?”
后面那句话她说的很小声,可以称得上是呢喃自语,可厉明枝还是听到了。
——是啊,怎么会不记得呢……
恍惚间,某种不好的预感猛地涌上她的脑海。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对,记忆!
厉明枝猛地抬眸瞪着镜中的自己,她的记忆不对!她一定是忘记了某件事情,而且这件事,很重要!
“小郡主…你怎么了?”意竹的声音怯怯的,她站在她身边望着她不断变换的脸色,心里有些发毛。
“我且问你,今日是初几?现在又是什么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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