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不去玩,陪你喝茶说话。”徐静垂下脑袋,闷闷地在心中飞起一脚踹走段玉山。
“你那什么语气,”赵澈以为她是不高兴了,噙笑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该活泼泼的年纪,平常又少出门,今日难得随我赴个宴,我没打算一直将你拘在身边的。”
想了想,他纵容般笑叹着,又退让一步“这样吧,见过郭大人之后,旁的人就先不管了,你自去玩。若有必要,我再唤你。行吧”
“哪个郭大人”徐静终于抬眼向他。
到这时她才清,今日赵澈穿的是与她身上同样材质的繁花锦,只颜色不同,是雅正清隽的天水碧。
同样颜色质地的锦布条蒙眼,非但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觉他神秘莫测,俊逸非常。
他此刻的坐姿似松弛,腰身却足够挺拔,那是信王府大公子该有的模样。
既修且韧,载直载洵;禀如青竹,华似芝兰。
徐静蓦地想起武德元年初秋那回,在含光院小客堂初见赵澈时,她脑中就浮起过小时父亲教过的这几句话。
但那年的赵澈五官尚有淡淡青涩未褪,一袭月白袍的少年人,同色锦布条蒙眼,姿仪慵懒如散仙,并非如今这般不透底的端肃矜持。
她有些落寞地敛好心神,满脸疑惑地继续先前的问题“为什么必须见郭大人,旁的人却可以不管”
“国子学祭酒郭攀大人,”赵澈答,“我先带你去他面前混个脸熟。这样明年你投考国子学时,若有什么差池,也方便通融。”
嗯徐静明眸大张,惊讶又心虚地略缩了下巴“我是不是忘了说我不打算考国子学的”
马车在成王府外的下马石前停下,徐静率先躬身出了车厢,立刻殷勤狗腿地转过身,伸手要去扶随后下来的赵澈。
赵澈瞧不见,长指搭上她的手背才知是她,便立刻收回手去,重重冷哼道“平胜。”
被拒绝的徐静闷闷退到侧边,将有利位置让给平胜。
先到一步的段玉山正站在不远处,到这一幕后,颇为惊讶地迎上来,扬声笑道“这是怎么的大公子今日起床气没消”脸上像盖了层薄冰似的,啧。
在平胜的搀扶下,赵澈下车站定,面色不豫,抿唇就走在了前头。
自知理亏的徐静收回目光,向段玉山执礼轻道“玉山夫子安好。”
段玉山先时只到她盛装的侧面,此刻面向而立,竟没来由地愣了愣。
“天,那你这小”他急急将“小孩儿”这个词嚼吧嚼吧吞了,改口道,“你这小姑娘,可真会长”
“啊”徐静一头雾水。什么叫“真会长”
“待会儿我可得警醒着点,绝不能让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子将你骗走了,”段玉山轻笑出声,“不然回头大公子要冲我急眼要人的。”
说着,两人齐齐举步,跟上前头赵澈的步子。
“才不会,”徐静讪讪抿了抿唇,心里乱糟糟的,抬眼了赵澈的背影,“他不管我了。”
先时在马车上,她说了“不打算考国子学”的话过后,表哥就再也没有理过她了。
段玉山不以为意地笑笑,随口问“你惹着他了”
他毕竟给徐静当了半年的“二度启蒙夫子”,加之这两年虽见得不多,却没少听赵澈说这小表妹的事,是以他对这小姑娘的乖顺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乖得跟兔子似的,竟能将大公子惹得藏不住脸色,可真稀奇啊。
“嗯,惹着了,”兔子徐静求助,“玉山夫子,你说,我要怎么做,他才会理我”
段玉山信口胡诌“你就往他跟前一站,撒个娇,然后哦,不行。”
他原是想说,这么漂漂亮亮、娇娇甜甜的小妹子,只需往赵澈跟前一站,撒个娇卖个惨,哪个做兄长的不心软啊说到一半他才想起赵澈如今还不见,这撒娇的威力就大减了。
“出了万卷楼,你就不是一个靠谱的夫子了。”
徐静小声嫌弃他的破主意,心道若能找主家商量一下借厨房用用,或许能哄一哄
就不知成王殿下好不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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