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实道:“北平府通州人,你过来应该经过通州了吧?”
苏锦嗯了声,通州乃南来北往的必经之路,她是打那儿过的。
说话间,冯实泡完脚了,穿鞋出去泼水,回来门栓一插,吸着冷气跳上炕,利落无比地挤进被窝。夫妻俩又小声地聊了一阵,冯实火气旺,动手动脚地还想要,苏锦劝了几次不行,气得将人往外一推,她挪到儿子那边跟儿子睡了。
明天她还要卖包子,哪有力气干事。
冯实无奈,只好自己睡。
上房,萧震靠在炕头,就着昏黄的桐油灯看兵书。
他也不想这么刻苦好学,但,他是个身体正常的男人,东厢房的叫声虽然只持续一刻钟左右,却足以叫人气血浮躁,倘若他躺着一动不动,会忍不住想些不该想的,看看书,一心二用,待叫声一止,他很快就能入睡了。
只是今晚萧震等了很久,都没等到那叫声。
最后实在熬不住了,萧震吹灯,宽衣睡觉。
不知是不是下意识在提防窗外声响,在这个平静的只有风声的冬夜,萧震居然又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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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这晚睡得也不是特别踏实,老担心自己睡过头。
隐隐约约听到鸡鸣,苏锦精神一震,睁开了眼睛。
屋里漆黑一片,苏锦轻手轻脚地穿衣,冯实爷俩睡得都很沉,连苏锦出门都不知道。
但那“吱嘎”一声,惊醒了上房耳力过人、异常警醒的萧大人。
萧震凝神倾听。
苏锦一个人去了厨房,点了煤油灯就想取水,没想到葫芦瓢放下去,“咚”的一声,居然砸到了什么!苏锦奇了,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水缸里竟然结了一层冰!
其实北地天寒,每天缸里都会结冰,昨日刘婶起得早,过来先给砸碎了,所以苏锦不知道。
但苏锦脑筋够灵活,猜到怎么回事了,遂拿来铁勺,对着冰层咣当咣当一阵砸。一个人干活,苏锦喜欢自言自语,边砸边骂冰,诸如什么“老娘要用水,你偏要跟我对着干,那老娘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粉身碎骨”之类的。
等阿贵按照苏锦吩咐的时间来搬包子,苏锦已经烧了半锅热水,烙了饼,正在热鸡汤呢。
“你先洗脸,汤马上好了。”苏锦坐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披散着头发对阿贵道。
厨房中间摆了一张小桌子,碗里的烙饼正冒着热气。
阿贵眼圈泛红,其实他天天吃包子也不会腻,可老板娘说那不行,每天都会换些花样。
少年郎肤色白皙,眼圈一红特别明显,苏锦见了,笑他:“没出息,两张饼就让你感动成这样,若不是需要你起大早去占地方,冰天雪地的,你以为我会管你?”
她越这么说,阿贵越受不了,背过去抹眼睛。
苏锦笑。
阿贵狼吞虎咽抓紧时间吃饼喝汤,苏锦将两床厚被子搬到驴车上,再往被子里塞了两个暖炉。这鬼天气,撒尿时水还没落地恨不得就冻成冰,她可不敢让阿贵站在街头傻等,驴车往那儿一停,阿贵还可以躺在车上睡个回笼觉。
吃完饭,阿贵开始搬包子,一次就能抱十蒸屉。
头次开张,苏锦让阿贵先搬二十屉,两百个包子,虽然她估计应该卖不完。
“这个带上,冷了喝一口。”
阿贵出发前,苏锦将一个用旧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陶盆塞给阿贵,里面是淡鸡汤,刚出锅的。
阿贵头上戴着皮帽子,脖子上裹着厚围脖儿,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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