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原匈奴王庭
午后,太阳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懒洋洋的挂在草原上空。
高台不远处,一个身着破袄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进一顶破旧的帐篷里。
“忽兰,你怎么又不听话,跑出去玩了?”一个老妇人躺在榻上,颤颤的说道。
“我想爷爷和哥哥了,可那些大人真坏,就不让我过去。”忽兰略有委屈的说道,红扑扑的脸上写满了天真。
“唉,你爷爷和哥哥正在和大陈打仗呢,外面这么危险,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过两天把大陈打跑了,他们
就会回来的。”老妇人叹了口气,刻满皱纹的脸上俱是无奈与忧虑。
“哥哥都两天没陪我玩了。”忽兰低头玩着衣角,委屈的说道。
“哥哥要是知道你这么不听话,以后都不陪你玩了。”老妇人责怪说道,随即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忽兰以后一定听话,奶奶不要生气。”忽兰急忙跑到榻上,拉着老妇人的手急急的说道。
“唉,我的腿又不中用了,也不知道他们爷孙俩怎么样了。”老妇人喃喃的说道,眼中含着闪闪的泪花。
“呜……”低沉的号角声从高台上响起,大陈军队又开始发动进攻了。
“长生天,您可一定要让他们爷孙俩活着回来啊。”老妇人忧虑的望着帐顶,默默的祈祷着。
※※※※※※※
赵长河与朱时俊并肩立在要塞的寨墙上。身旁,三红两灰,五面大旗迎着风呼呼做响。脚下,一队队装备精良,精神饱满的士兵正列队出塞,迅速在要塞外的空地上集结着。
经过一上午的休息,要塞中的士兵又恢复了昨日的风彩,斗志昂扬的立成两个方阵,等待着赵长河的命令。王庭边缘,神枪营和神盾营的两个方阵正缓缓的向右移动,神箭营的骑兵则列成偃月阵形,护住要塞面向草原的方向。
在赵长河的示意下,两面灰色的大旗开始舞动。立在要塞下的步兵在顾良泽和贺齐忠的率领下,如猛虎出笼一般,迅速向左右扑去。大多数士兵均卸下了笨重的盔甲,一身劲装,迅捷无比。顾良泽所率的部队中,数百身着重甲,手持长矛、巨盾的士兵格外显眼,一时却不知道有何作用。
大陈士兵犹如两条灰色的怒龙,迅速突入短墙阵中。贺齐忠的一万士兵直向左冲去,除了将途中阻碍的匈奴部众清除,对其他的部众竟是不加理会;顾良泽的部队却是直向中央高台冲去,正当大单于手忙脚乱的调配部众防守时,顾良泽却在离重重布防的匈奴部众一里左右,突然转向右边,竟是不愿与中央部份的民众交锋一般。
大单于在高台上紧张的关注着两支步兵的走向。不到半个时辰,两支队竟突入了五六里,两军遥遥呼应,直向右边杀去。在要塞军旗的指挥下,两军不断改变路线,一次次的避开匈奴部众集结起来的防线。
随着两军的不断深入,大单于终于明白了征北军的意图。两军兵锋所指,正是格里活所率一万三千骑兵所驻之地。征北军竟想以步兵,凭借匈奴一手筑起的矮墙阵,与匈奴骑兵一较高下。在这种形势下,骑兵的高机动性优势荡然无存,必定会在步兵的围攻下吃尽苦头。想通了征北军的意图后,大单于脸色变得更加惨白,看着王庭外围隐隐与步兵齐头并进的两万大陈铁骑,格里活的败亡几乎已成定局。
大单于当然不能坐视着格里活的败亡。现在王庭只有四万骑兵,除开王庭卫队的一万四千人,格里活所率的骑兵已是王庭力量的三分之一了,如果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格里活一部被困,对士气和实力的打击是王庭所不能承受的。
随着高台上五只号角的吹响,本来集结起来阻挡大陈步兵,却反被抛在后面而不知所措的匈奴部众,立时动了起来,向冲过去的大陈步兵衔尾追去。但匈奴部众的速度比起一身劲装的大陈步兵,实在是有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虽然匈奴部众拼命追去,但距离却越追越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陈步兵离骑兵营越来越近。格里活的骑兵营也发现了逐渐靠近的大陈步兵,隐藏在营帐内的骑兵纷纷集结在营地内的空地。但左贤王在设计时就没有想过让骑兵在矮墙阵中作战,所以给骑兵营所留的空间实在太小,勉强集结起来的骑兵们顿时挤成一团,莫要说快速奔跑,便是要想调转马头,也异常困难。看着大陈步兵越逼越近,挤在一起的匈奴骑兵逐渐开始慌乱起来。
贺齐忠的部队一靠近骑兵营,原来密集的队形立即开始变化。两千人分成四队,停在原地,准备阻击身后追来的匈奴部众。其余八千士兵,在快速的奔跑中逐渐形成一个长长的一字形队伍,原来背在背上的强弩被取了下来,准备着第一轮的矢雨。
顾良泽的一万士兵,却没有趁势与贺齐忠夹攻匈奴骑兵营,而是分成数组,停在五条骑兵营通往高台的通道上。重甲兵立即用巨盾在原本就狭窄的通路上,筑起数道防线,一支支长矛从巨盾的间隙间伸出,森冷的矛坚直指骑兵营的方向。基余的九千多士兵,则四散开来,只余正中的位置,留有三千步兵,作为应变之力。
在要塞军旗的指挥下,两部士兵展现了惊人的默契。当顾良泽的盾阵刚刚立起之时,贺齐忠所率的八千步兵,开始将漫天的箭矢,狠狠的射向匈奴骑兵。
匈奴骑兵虽然慌乱,却也本能的开始用弓箭展开反击。但匈奴骑兵的阵形太过密集,再加上运动不便,一时中矢的惨叫声四起。而作为统帅的格里活,这里竟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将全军集中在一起,但却迟迟没有发布下一步的命令。本来一发现大陈步兵的意图时,他还有机会让骑兵有序的退向高台中央,然后从另外的通道疏散。但他却在那关键时刻犹豫了一下,对是该撤向高台还是直接冲出,再从另一面进入王庭举棋不定。
这个短短的犹豫立即决定了匈奴骑兵的命运。当顾良泽的盾阵在五条通道立成之时,神枪营和神盾营的两万骑兵已经匈奴骑兵的出口处严阵以待,准备迎头痛击任何冲出的匈奴骑兵。
看着匈奴骑兵不断倒下,格里活又犯了一个要命的错误,命令匈奴骑兵分成两部,分别向内和向外突围。若是匈奴骑兵能跃过矮墙,四散退去,或许还能剩下大部份力量,但在格里活的连番的错误下,败亡将再不可改变。
“卟!”一名出口处的匈奴骑兵,一脸惊骇的看着从自己腹部伸出的刀尖,艰难的转过头去,映在眼中的是同伴狂乱的表情,随即失去意识,摔下马去,淹没在如林的马蹄中……
最宽的通道仅能五匹马并行,若是有序行进,数千骑兵的通过所需时间并不长。但在大陈步兵不断逼近的情况下,恐慌逐渐在匈奴骑兵中漫延开来,人人急欲逃命,通道处变得拥挤异常,到后来竟演变成小范围的自相残杀。一切挡住自己出路的生物,都成了屠杀的对像,失去主人的战马,更加剧了出口处的慌乱。
格里活在人群中大喊大叫,但任何人均对他的命令充耳不闻,冲出去成了每一个人心中唯一的声音,任何人都无法控制住局势。
另一面的匈奴骑兵丝毫不比冲向外的骑兵幸运。与人等高的巨盾组成了坚固的防线,从盾间空隙处伸出的长矛更成为骑兵们的催命符。再加上四散的步兵,不断从矮墙兵射出一支支劲矢,不断蚕食着通道中慌乱的匈奴骑兵。一名骑兵被一箭射中大腿,大吼一声,向不远处命中自己的大陈士兵冲去,刚越过一堵矮墙,数支劲矢迎面而来,顿时便结束了他的复仇计划。跃过矮墙的匈奴骑兵虽然倒下,但立即给在通道中慌乱的其他骑兵指明了方向,在前进无望的绝望中,骑兵们纷纷策马跃过矮墙,向大陈步兵冲去。
跃过矮墙的这部份骑兵无疑比他们的同伴幸运得多,当他们在矮墙中与大陈步兵混战之时,从四面而来的匈奴部众给他们带来了生的希望。当大单于发现征北军的意图时,便竭力从中央和两边抽调近三万部众增援格里活。不过由于匈奴部众太过分散,当他们集结赶来时,战斗已近尾声。
正在矮墙中被大陈步兵压得喘不过气的匈奴骑兵顿感一松,抬头四望,大陈步兵正纷纷向两边移去,避过来势汹汹的三万匈奴部众,快速向贺齐忠所率部队的汇集。存活下来的千余匈奴骑兵再没有追击的勇气,策马跃过一堵堵矮墙,直奔中央高台。
向外突围的匈奴骑兵却没有半点机会,拥挤的通道成了人间的炼狱,无数匈奴骑兵倒在了大陈士兵的强弩甚至是自己同伴的手中,侥幸冲出的两千匈骑兵,立时淹没在了神枪营和神盾营的铁蹄之下,再无一人存活。格里活身中数矢,倒在通道中,在匈奴骑兵的铁蹄下血肉模糊。
在短短的一个时辰里,战斗便进入尾声。当匈奴部众前仆后继,付出无数生命和鲜血的代价,突破两千步兵的防线时,贺齐忠与顾良泽已在匈奴骑兵营地中汇合,严阵以待着四处蜂拥而来的匈奴部众。
“呜……”匈奴的号角再度响起,匈奴部众顿时如潮退去。大单于跌坐在高台上,虽然极为愤怒,但让匈奴部众正面冲击大陈步兵的军阵,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一万二千骑兵就这样消失了,王庭再经不起更大的打击,哪怕是战力不强的部众。
左贤王的矮墙阵看来彻底失去了作用,更成了王庭的心腹之患。大单于呆呆的看着适才激战的地方,苦苦思索着当前的对策。如果照此发展下去,还没等到征北军耗尽粮草,王庭便成焦土。
军旗猎猎,休整片刻的大陈步兵再度跃入矮墙阵,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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