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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灼华越听心下越寒,忙蹙眉打断道:“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哥,他离府的这几日,我觉得我想明白了,我这辈子,就想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不想再把自己陷进那么累的境地里。我不想跟他进宫。”
姜灼风闻言,心方才落地,复又担忧道:“可他如今已是皇帝,若是一纸圣旨下来,你不进也得进,你要怎么跟他说?”
姜灼华笑笑道:“我想到了,我想离开京城。其实我一直想去各地游历一番,正好借这个机会走,等他娶了新后,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存在,我再回来。”
说到此,姜灼华顿一顿,道:“我本想着,给他写封书信,悄悄离开。但是……好歹相处一年多,他待我很好,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姜灼风闻言愣了,惊道:“当面说?一旦他强娶,你怎么办?”
姜灼华摇摇头:“他不会……”说到此,姜灼华眸中流露出丝丝温柔,复又说道:“他和旁人不同,他懂我,会尊重我的。”
姜灼风还能说什么,伸手抹了一把脸,而后道:“你这一夜没睡吧?去休息吧,陛下这段时间,可能没空来找你,你好好歇歇。”
说罢,姜灼风起身离去,回了濯风堂。
姜灼华站起身,回到卧室,坐在梳妆台前卸发饰,忽地瞥见铜镜旁,她生辰那日,叶适雕得那个木雕,握着梳子的手微微一滞。
这一年多来的点点滴滴,在她眼前一幕幕的闪过,她不由伸手将木雕拿起,握在手里凝眸看着。
他若不是皇帝,该多好?
姜灼华忽而一笑,复又将木雕放回去,起身走到塌边,拉开薄被躺下,而后抬手盖熄了烛火。
卯时未到,宣室殿内早已挤满了前来上朝的官员,但凡在京的,今日都来了。
这一夜之间朝政天翻地覆,委实如翻江倒海,人人皆是提心吊胆,既不知新帝的脾性,又不知新帝坐不坐得稳刚夺来的位置。
他们各怀心事,有的担忧摸不清新帝脾性,不甚获罪,有的担心该不该讨好,一旦新帝坐不稳皇位,又被人赶下来,该如何是好?
叶适一宿没睡,一整夜都在善后,元嘉则奉命前往清音坊报信,并将早已备好帝冕衣冠带进了宫里。
叶适忙到清晨,换了带回来的衣服,直接去了宣室殿。
宣室殿内,众官员早已乌压压的站了一片,但听殿后的门拖着沉重的“吱呀”声缓缓开启。
众官员屏气凝神,朝那方看去,但见新帝头戴十二毓平天冠帝冕,身着上玄下朱的帝服,踏步走上了高台。
叶适自始至终未分一眼给殿内诸卿,他走到龙椅前站定,而后扶膝,稳稳坐在了龙椅上。
平天冠上的十二毓流珠,遮住了他的容颜,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万分威严。
叶适落座的瞬间,诸卿行大礼,跪地朝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洪亮的参拜声响彻宣室殿,久久回荡。
待大礼行完,叶适微一抬手,道:“众爱卿平身。”
众官员谢恩后起身,叶适扫了一眼诸人,对太常卿道:“宣读先帝圣旨。”
太常领命,复又将昨夜的先帝遗旨,朗声宣读一遍,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作何言语。
念罢,叶适复又对太常道:“太常卿,劳烦你占卜吉日,行登基大典。”
太常领命,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叶适这才对众官员沉声道:“朕,忍辱负重多年,终报父仇,手刃乱臣贼子。日后自当秉承先帝遗旨,行孝悌之道,爱民如子,以德治天下,诸卿可有异议?”
谁敢有异议,众官员忙行礼齐声道:“陛下英明!”
叶适微一抬手,元嘉将手捧的圣旨,交给了太常卿。叶适身边尚无大监,只得由太常卿代劳,太常卿接过圣旨,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奉先帝遗旨,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永熙。朕以孝悌治国,定先帝庙号为高祖,追尊谥号至道大圣大明孝贤帝。恭王弑兄夺位,乱臣贼子,但朕念在血脉亲情,准其以郡王之礼下葬。朕今日登基,有功当赏,中散大夫沈言,功不可没,接管司空之位,位及三公。”
沈言跪地行礼:“谢主隆恩!”
太常接着道:“尊康定翁主,为康定长公主。良翰接管光禄勋,掌宫廷内卫。元嘉封一等御前侍卫……”
而后,所有助叶适夺位的有功之臣,皆加官进爵,至此,叶适便将朝廷的命脉,稳稳握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这叫在一旁听着的姚司徒,更加觉出些慌乱来,新帝新封的官员,都和他一点儿交情没有,且新帝提前夺位,无疑是拒绝了立自己女儿为后的提议,这日后……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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