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拧紧了眉毛,问他:“你会有危险吗?”
“只要姐姐没事,我就不会有事。”
她看向他的双眼,面色有片刻的犹豫,最终还是抬起手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小心点,悟。”
“我会的。”即将挣破束缚的声音从裂隙里钻出,他忍耐着,手腕一转,就握紧了她,与她十指相扣。
安排好筱原他们后,五条悟早早陪着五条律子吃过晚饭回房间休息。
夜深时,屋外下起了大雨,雨声一派哗然,噼里啪啦地砸在院子里,横纵交错的枝桠剧烈摇摆时发出“唰唰”的声音,雨水如墨汁一般从夜晚淌出涂抹在被风吹得震动不止的玻璃上。夜晚被彻底吞没在了这场大雨之中,风声雨声雷声,千千万万个声音混在一起,回荡在空中,宛若天际边狂放的呐喊。异响洪水般涌入室内,争先恐后的挤进门扉。
随即,一声裂响惊动了熟睡的五条悟。
骤然炸裂的声音让他猛地睁开眼,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伸长手臂将身边的五条律子捞进怀里。从床上坐起来时,他如同被激发了某种猎捕本能的野兽,双目精亮,浑身筋肉跳动,神经死死绷着,犹如一触即发的箭。他面色阴沉地扫视了一圈窗帘半掩,光线昏沉的房间,再三确认屋内一切正常后,才逐渐放下警惕。
五条律子被他从床上带起来后将将睁开双眼,不过并不怎么清醒。她病后一直休息不好,入睡需要依赖药物辅助。药物使得她容易陷入长时间的昏睡,中途被吵醒的话脑子一时间根本转不过来,只能睡眼惺忪地靠着五条悟,声音模糊不清地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五条悟知道她没睡醒,并没有多说。此时房外有脚步声响起,他松开她,“你继续睡,我出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她迷迷糊糊地抬手,一把勾住了准备下床的他。
思虑过后,五条悟觉得不该留她一个人呆着,于是替她披上一件单薄的外套,握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两人走出卧室没多久,就见筱原几人守在房门敞开的书房内,脚边一地碎片,窗边收紧的窗帘被狂风吹着鼓胀得像是有什么即将破壳而出的卵,猩红的颜色如同覆盖在卵壳表面的血管,随着壳面开裂而血流如注,没有人知道孵化出来的会是什么。
也许是意外,也许是别的。
这时屋外有闪电劈过,天空亮如白昼,满地玻璃碎片折射出无数道裂光,照耀着门边站着的五条律子苍白的脸。
“悟——”书房内满是潮湿的气味,她嗅着,感觉自己也浸泡在了雨水里一样。
五条悟扫了一眼,屋外天空远去暗暗一片,不见天光,迎面吹来阵阵阴测测的冷风,让他心头像是蒙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霾,心情也沉重得异常。他并未在五条律子面前显露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安慰她,“只是被风震碎了,没什么,等雨停了再叫人来修理。回去休息吧,姐姐。”
她被他揽在怀里往卧室走,忍不住回头,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看着玻璃破裂成一道黝黑深邃的裂口,脑子里满是混沌的声音和画面。她猜自己也许还没睡醒,否则,为什么她会产生一种雨中的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存在的错觉,似乎在她看不见的幽深的远方蛰伏着一具庞大躯体,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等到风停,就从黑暗的泥沼扑出来,咬住她,奔向急遽的雨幕之中。她的身体因此被豪雨掩埋,从此消失不见。
这有点像一场奇异的梦。
等台风过去,雨停了下来,书房被风震碎的玻璃门半天不到就被修好,雨水浸湿的地毯和家具都被换了新的。她重新坐在屋内再一次往外看去,只看到屋外翠绿映红,枝叶横斜,远处鱼鳞状的云铺满了广阔的天,找不到半点昨夜盘踞于远处的影子存在的痕迹。
这场梦才干脆地醒了。
又或者没有。
五条律子依旧觉得自己正在被什么东西注视着,和五条悟那种明目张胆的带着侵略性注视截然不同,这是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忽远忽近,忽真忽假的,让她无法判断真切的窥视。她怀疑这是她长期服用药物后产生的一点无关痛痒的副作用,那种像是羽毛般轻巧扫过脊背的注视正是她近期敏感多疑产生的错觉,再者,家中筱原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于是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和她不同,这两日的五条悟有些草木皆兵,傍晚不到就回家,她在哪,他如影随形地跟到哪。不过与其说是危机意识令他这么谨慎,还不如说是忍耐多时,早已经在内心里膨胀到了极限的渴求让他不得不紧紧跟随在她的身边。那种有可能失去她的潜在威胁催化了他那颗早就不安分的心,如同在他心头那把暗火上浇了一大桶热油。而她正站在火炬中央,烈火引起的浓烟笼罩在她身侧,他只要走远,就会看不见她。
她未尝没有察觉到这点,只是淹到了咽喉的海水让她根本发不出求救的声音。
那种无声的紧迫感伴随着她一次次避开他亲近的身体而愈发强烈,而他的呼吸声也随着她的动作而愈发的低沉,他抱着她的肩膀,手掌心接触到的地方能清晰地感知到她身体的起伏,还有伴随着她微弱的声音而来的颤动,“悟……”她莹润的双眼像是撒了一层薄薄的水,眼中闪烁着飘忽不定的光。
他不松手,她就挣脱不得,而只有这种时候,这种不由反抗的行为能让她留在身边,一旦他的举止有所迟疑,她永远都会选择远离他。察觉到这个事实,五条悟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烦闷,也隐隐明白,自己已经没办法一直等下去,“姐姐,”他将鼻尖贴在她的额头上,这种凉凉濡濡的触感让她的身体动弹不得,他深沉的声音此时落在她耳边,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喟叹,“我真的好想你。”
声音撬开了松动的门沿,只听吱呀一声,门扉敞开来。
鼻尖蹭着她微冷的皮肤往下,一点点试探着跟着他的嘴唇走过她的眉间和眼角,直到舌尖沿着她张开的嘴唇钻进去,毫无阻拦地闯入门内,他开始变得放肆无忌。他单手扣住她的右手反剪压在她腰后,顺势将她整个人都捞向自己。她绵软的胸脯隔着两层单薄的布料紧贴在他坚硬的胸口,他身体里的沸腾的血液几乎能够冲破胸膛那层薄弱的皮肤灌进她的心肺之中。接触到她的身体,他那些轻巧的吻很快就成了蛮横的舔舐和啃噬,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让她无法呼吸,偶尔泄露的呻吟听着都像是呼吸不上来时忍不住的哀泣。她下意识拽紧他后背的衣服,企图让他停下,而倾巢而出的欲望远非她那几下无力的拍打能够遏制,她的声音最终还是被他吞得一干二净。
他放开她的时候,她原本莹白的双颊满是潮红,眼睫盈满水汽,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显得更加的光艳动人。他看得心痒,正要低头继续时,她撑着他的肩膀,气喘吁吁地阻止他,“悟,够了”手抓着他的衣领,整个人像是挂在他身上,“我没办法呼吸了。”她颤抖的声音让他停了下来。
“姐姐,你在害怕吗?”他低头看着她。
她张开嘴,可话根本说不出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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