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骁此人现在在哪?”
并不多加纠结粮草被盗之事,待那名因着急而面色酡红的仓曹情绪略微平复后,冲他出言问道。
“……他方才按军法领了七十军棍,现下应当正在营帐内躺着。”
冲仓曹点头示意后,贺重霄上前冲其小声叮嘱:“粮草之事我与主将自会处理妥帖,切记此事万不可对外声张。”
仓曹领命离开后,斐栖迟先前那副慵散疲怠的神色一扫而空,丰朗的眉眼透露出几分凝重:“……这押运官白骁是个什么来头?”
“山南邓州人,旧历十七年生,家道中落父母早亡,幼年颠沛流离,与同胞兄长相依为命,元曜二年仅十四岁的他替患有腿疾的兄长应征入伍,为人虽个性乖僻阴痞了些,却是个当兵的好料子。”
贺重霄此般如数家珍,显然对各个将士都颇有了解,对贺重霄平日里对待下属的关注心知肚明,斐栖迟也不骇怪,俩人颇有默契地一道朝营帐走去。
“你便是此番运送粮草的押运官白骁?”
撩开营帘,屏退营内其余士兵,斐栖迟扫视一眼俯趴在一隅床榻上、股背上满是狰狞伤痕之人,出言问道。
“……正是在下,不过还请恕下官此时无法起身迎接两位将军。”
将俯趴之人上下打量一番后,贺重霄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脚踝上,便径直上前解去了对方军靴上的布条,露出了对方因残疾而弯曲的脚踝。
“你不是白骁,虽然你二人形貌相似,但是你的身量略矮于他,而且我知道他有一个患有腿疾的同胞兄长白骙,想来便是你吧。”
见对方并不说话,依旧把头埋在被褥之间,贺重霄也不恼怒,继而不徐不疾道:“按照本朝法令偷盗粮草乃是重罪,我知你二人家乡所在,邓州弹丸之地,想要找到一个人并非难事,即便逃亡他乡,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兄弟二人恐难寻得一片安心容身之处。”
“说吧,你们兄弟二人为什么这么做?想必你也知道斐家在京都有些权势,若有难言之隐我或许可以帮助你们些许。”
见白骙神色略有犹豫,斐栖迟趁机劝诱道。
又是一番沉寂,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白骙略微咬了咬嘴唇,颤抖的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抑制的愤慨:
“……我和弟弟这么做的确出于无奈,那狗都督仗着自己有着开国县公这一噱头,平日里鱼肉乡里只手遮天,山南本为河泽川流丰沛之地,可是自从那姓易的上任后却是足足一年滴水未下,乡民们都说这是上天降下的报应,对其斑斑劣行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闻言斐栖迟与贺重霄皆是一怔,面上闪过一丝惊诧,毕竟在朝廷的文书上计中山南邓州虽说不比京陪二都,却仍算得上物阜民安,白骙所说之事于他们而言可谓闻所未闻。
“所以这粮草是被他拿去赈济灾民了吗……”听闻此言,斐栖迟稍一沉吟,转而道,“此事我自会探查清楚,但是你们兄弟二人的此番行径绝非七十军棍便可抵清……”
斐栖迟话还没说完,白骙便生生抢过话头,欲探身下跪行礼,拉扯到伤口的疼痛令他不由闷哼一声,却仍急切道:“嘶……斐将军、贺将军,算我在这里求二位将军了,此事乃是草民一人所谋所为,与舍弟毫无干系,求二位将此事的责任悉数算在我一人身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求放过舍弟!”
“白骙,你们兄弟二人棠棣情深我可以理解,但粮草大事并非儿戏,即便此番事实真如你所言,你们二人恐也难脱其罪。”
盯着白骙骤然黯淡的眼睛冷静到几近冷漠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不顾对方的翕动欲言,斐栖迟转身便走出了营帐,并未多加停留,在嘱咐好守卫看护好白骙后,贺重霄也随即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要打仗啦!感情戏在回忆杀里推动,但小别胜新婚嘛(x大雾)
PS,这章出征前的祭祀礼主要参考的是明朝的遣将制再糅杂上一些私设(因为其他的很多朝代的祭祀一般是到战场才进行的,要祭祀当地的土地神啥的,在皇城设祭坛也感觉怪怪的…),有些祭祀活人的仪式玉山我觉得太血腥野蛮了就没写进去…反正是架空,还请考据党不要深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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