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牧枭与我据理力争道,“‘理性使我们有所得,也使我们有所失’。这句话不该是说,理性并没有那么重要吗?”
这是叔本华的原话,看来是有备而来了。
老实说,这并不是什么难答的问题,它没有太多的哲学性在里面,反倒更适合作为辩论赛辩题,让正反两方辩个明白。
我还以为他会提什么高明的问题,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我是理性主义,你是非理性主义。我们俩不是一个派别,又怎么说得到一起?你愿意回归本能,我更想听从理性,从一开始,我们就有分歧。你说服不了我,我也没有说服你的意图,哲学本就是充满各种见解与思辨的存在,不必非要分个高下。”
这个问题没有再辩下去的意义,我想叫停,他却还在延伸。
“所以你永远不会被本能驱使,永远理智,是吗?”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和表情都与方才有细微变化,似乎不信,又似乎拭目以待,那双黑沉的眼眸中,是直白的跃跃欲试。
他觉得自己能叫我打破理智,违背原则,将今天的一番见解抛诸脑后。看着他年轻狂妄的面孔,我就已深知他的想法。
他并非问了一个没水平的问题,他只是在为未来的某一天,为那一天能嘲笑我曾是一名理性主义者而做铺垫。
恶劣的狗崽子。
我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迅速结束了这个问题。
“我的观点不重要。这个问题结束,下一个。”
没有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回答,他有些无趣地靠回椅背,手里把玩着一支圆珠笔,唇角微微含笑,对着我无声说了三个字。
——胆小鬼。
我若无其事地扫过,开始解答下一个问题。
自从赌约生效,商牧枭便天天在下班前到我办公室报到,送我回家。
我不太相信他是真心实意要追我,思来想去,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或许只是出于某种古怪的胜负欲——他必定要证明,我的所有否认都是抵赖,我就是对他觊觎已深,心怀不轨,是个实实在在“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之人。
如果说严盈是个觉得仅靠自己美貌能夺取世界的傲慢者,那商牧枭也不遑多让。
他要爱,你就必须给他爱,你不给,他就自己来抢。抢到手了,大概率也只是满足某种收集癖,并不会珍惜。总感觉,他小时候应该挺缺爱的。
想明白了,我也不再抵触他的追求。有人天天送我回家,我还乐得轻松。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只要玩腻了,他自然就会该干嘛干嘛去了。
“周六有空吗?带你去个好地方。”
停到老位子,商牧枭拉上手刹,对我发出约会邀请。
“没空,周六我约了朋友。”
杨海阳要更早约我,这也不算违反规则。解开安全带,我看商牧枭还不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问题。
“那下个周六呢?”
他正对着我,一只手肘搁在方向盘上,与方才相比,脸上的表情已经淡了许多。
所以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什么都摆在脸上。
“下周六的事,下周再说。”
他闻言靠回椅背,不和我交流,也不动作,大有我不答应就不让我下车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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