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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延臻却摇摇头,说:“保全自己,听话。”
方棠却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拍拍栗延臻的肩膀,让对方放心,他不会再和任何人成亲。
休整月余后,方棠再次请旨入宫,皇帝准他觐见,还特意选在了景致不错的重明宫水榭,摆上酒菜和鲜果,邀方棠小坐闲叙。
方棠举起面前的酒杯,刚要起身,便被皇帝一个手势按下去:“今日朕与丞相小酌对饮,不必拘君臣之礼。丞相从前还在翰林院做编修的时候,常来这儿和朕的皇兄皇妹们对谈饮酒吧?”
他像是心情很好,却故意勾起方棠触景生情。
帝王的残忍就是赏玩和豢养,昨日一道圣旨,居然下诏放了栗延臻出刑部大牢,将他软禁栗氏旧宅,吃穿用度俱应供着。旨意刚到,方棠立刻就紧张起来,唯恐皇帝哪日赐予栗延臻的饮食里,有要人性命的东西。
皇帝仿佛爱看这情景,见方棠心急如焚、面上却还保持十二分镇定的样子,便暗勾嘴角。
“陛下好兴致。”方棠淡淡点头,饮尽杯中酒,“听闻南武将军——不,如今是大司马了,他在外领兵,已然清退了西羌和鲜卑各部,风头大盛。”
皇帝点头:“司马大人安邦定国,也是骁勇之将,更重要的是,他对朕并没有篡逆之心。”
方棠明白他话里话外在暗指什么,也不动声色,道:“不过臣也奇怪,先不说早已被我军大伤元气的鲜卑,那西羌十六部,如何就温顺得如家犬一般?丹措部的首领沙瓦桑悍勇善战,当年几乎侵吞我大渠北境七郡二十四关,先前大军入京,若趁机叛乱则易如反掌,居然也乖乖退走了。”
皇帝道:“西羌已经是内里空虚,无力与我们一战了。栗安的兵马包围着皇城内外,西羌和鲜卑那不过是残军罢了,他们若想浑水摸鱼,便是自寻死路。”
当时情势紧迫,栗安的数万岭南军威慑极强,而西羌早已经被栗氏父子杀得几乎溃散,虽然沙瓦桑带兵亲临,但若真的打起来,东阳郡主必定会发狠咬下对方一块肉,西羌却绝然是讨不到好的。
西羌好像真的顺服了,彻彻底底愿意伏在大渠天子脚下做一条看门狗。沙瓦桑受封昆仑王,耶律瓒铎则领旨为草原王,共同拱卫着西北边境,许诺再不南犯。
这是新帝最大的功绩,连带着栗安也成了国之重臣,栗苍父子三人曾经的赫赫战功被理所当然地转到了他和东阳郡主麾下,仿佛曾经那拦下西北关隘的猛虎家族从未出现过,不念功绩,甚至不立碑篆。
栗安在岭南韬光养晦许久的大军,被栗苍压了多年,终于一举北上,顺理成章入了皇城,成为天子麾下最强的军队。
栗苍和栗延吾父子二人被草草安葬,栗夫人和绛夫人则按一般贵族女眷之礼下葬,冷清至极,且无人扶棺抬灵。全族其余成年男丁斩首,不满十四流放幽牢关与猛虎关,女眷充入教坊或为官奴,许多人在转手的过程中就被人争抢掠夺而去,从此迎来余生未知的命数。
栗氏的祖坟、祠堂,被皇帝默许着纵使栗安手下的文武拥趸尽数烧毁砸碎,栗氏祠堂那日在城郊燃起冲天的大火,烟云之上不知积压了多少历代老臣和先皇的屈辱与怒火,盘踞朝堂十数年的栗氏终于轰然而倒、一切成灰。
当日方棠站在城楼上,看着郊外的火光,默默了许久,终究也只是摇头叹息。
望柳没再回来,和栗舒一起消失在了荒野之中。栗安唯恐栗氏本家留下男丁血脉,日后成为自己的祸害,派了几批人出去搜寻未果,只能暂且作罢。
但是栗安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栗延臻,他这些年对栗氏本家那些趾高气昂的平辈们恨之入骨,尤其是一直在他之上的栗延臻。那是他前半生蒙尘般的噩梦,今朝彼此沦为天壤之别,自然要狠狠出一口气。
朝中换了一次血,栗安得偿所愿成了上将军大司马,栗氏曾经那些党羽也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处斩的处斩,与新帝刚登基那年的光景别无二致。
方棠则继续做他的丞相,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皇帝全然没有因为他和栗氏的瓜葛、与栗延臻藕断丝连就罢官贬黜,甚至还在朝堂上褒奖了他。
就连酒宴上的酒,方棠都不怎么能尝出味道来。他行尸走肉似的坐在皇帝身侧,举起酒盏,道:“陛下,臣略有些小醉了,今日怕是要就此作罢,还请陛下恕臣扫兴。”
“不扫兴,丞相如何就扫朕的兴了?”皇帝浑不在意道,“既然丞相醉了,就先行回府吧,过两日再进宫陪朕说说话。”
方棠放下酒盏,走到堂前跪下,向着皇帝拜别,还没起身就听到头顶传来帝王冷漠得几乎穿透人骨髓的声音:“朕着意礼部酌定婚期,眼下还剩四月有余,虽然丞相并非新婚,却也不能不顾及朕皇妹的颜面,将婚事办得风光一些。只是那栗延臻就难办了,他若还活着,只怕对丞相也是个污点。”
这话像在方棠心上扎了一刀,他忍住心痛,声音沉稳道:“他已被夺职削爵囚禁,此生再起不能了。陛下若实在痛恨栗氏,要将他流放为奴,臣愿意亲自派人督办此事。”
皇帝微微笑了笑,摇头道:“他那等虎狼,若真流放边境,那还了得?栗苍便是自边境而起,朕不愿意再看到第二个栗苍了,不知丞相能否懂得朕的心意。”
他向内侍长招招手,后者会意,转身走下了水榭。
方棠跪在那里等了半天,内侍长才又回来,手中端着一盏精美玲珑的银质酒壶,壶口镶嵌着宝石美玉,华贵非常。
“栗延臻虽然是罪臣,也的确罪该万死。但朕也念着他曾为我大渠打下万里江山,若就这么赶尽杀绝,未免被人诟病兔死狗烹,有损朕的声名。”皇帝说,“不如丞相替朕去将这新酿的美酒敬给他,顺带让他知晓朕感念功臣的一片心意。”
方棠撑在地上的手猛地收紧了,指尖传来痛感,有血迹缓缓沁出。
他知道天子已然腻了圈禁羞辱的戏码,刀光落下,动了杀心。皇家对栗氏经年累月的恨,终究是无从化解、不死不休。
“陛下这是,准臣去探望栗延臻了?”方棠艰涩问道,“只是上回臣去见他,已经对他说了许多绝情之语,怕是已被他恨透了。若臣独身前去,怕栗延臻会对臣不利。”
皇帝手指动了动,问:“那丞相以为,朕要如何做?”
方棠复又叩首,说道:“臣请陛下口谕,命看守栗府的侍卫与禁军一力护臣周全,若栗延臻敢有半点不轨之心,一切以臣性命为重,切勿激怒栗延臻,惹得他做出什么事来。”
皇帝静默半晌,道:“好,朕准你所请。只是丞相这事要快些去办,免得夜长梦多,反倒生出枝蔓来。”
“是。”方棠点头,“容臣回府稍作休整,明日人定后,自会去栗府替陛下赏赐这壶酒给他。入夜寂静,此事办来也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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