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高人暂且送走,谢启又在义庄里苦思了好一阵,正准备离开时,又见义庄的小伙们抬着一具担架匆忙进来,门口阴风一大,就将那尸体上覆盖着的白布给吹走了。
谢启随意一瞟后脚步顿住,总觉得那人有些面善,心里疑惑,便又走了回去。
“等等,这人是……”
提着灯笼,谢启走进一看,不由惊悚,闪烁暗光下,那死去的人赫然是当日派人毒打他的翰林院张大人。
可是这人不是被免官回乡了吗?怎么会无端端……
“咦,谢大人,您认识这个人?”义庄的小伙解释道:“好像是被土匪什么的打劫灭口了,尸体在山林里好几天才发现的,因为财物都被打劫一空,也不知道身份,就先放这儿等人来认了。”
“他以前是翰林院的……找人先通知他府上的人好了。”
谢启虽不喜这种人,可心里也实在没想过要打击报复,想起那夜这张大人因为被免官而愤恨,如今人都死了,万事皆空,所有的事跟生死一比,那就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在唏嘘下,谢启现学现卖,挑开白布后就依着刚才高人交他的几招,看了看张大人身上的伤口。
腹部似是被钝物伤过,上身多处剑痕,连之前皮肉颜色都快看不出了,他翻来覆去的看了会,总觉得有点不对头,思绪纷乱下,便又回到刚才放官兵尸体的地方,对比着看。
他不是仵作,也看不出太多东西,不过还是觉得张大人死的有些蹊跷,于是留多了个心眼,从尸体靴子底部上刮下来些许泥土,还有身上黏附着的其他东西,一起用手绢包裹好,带回刑部去了。
在调查刺杀案的同时,谢启又抽了点时间出来,去查了查张大人回乡那几日的状况,尸体是在京郊外的山林里被发现的,那条是张大人回乡的必经之路,因为常年道路失修,偶有土匪流窜,每年也会有几单类似的案子,这样一看,似乎没什么好奇怪的,充其量就是张大人面目可憎,运气背了点而已。
可是从靴低下刮出来的泥土却是隐隐暗里带红的颜色,不是血渗进土的色泽,和发现尸体处的泥地颜色也截然不同。
谢启因为这奇怪的红色头疼了好一阵,几经调查,从张大人曾经的朝中旧友口里打探出,原来张大人不忿如此狼狈回乡,便决定南下投奔经商的表弟,而南下那条路附近又盛产赤铁矿,磨碎了的赤铁沾水粘在泥里的颜色,就和张大人靴底的一模一样。
张大人并不是在回乡的路上被杀的,这个猜测让谢启精神一震,京师南下就是重要的商道,沿路都有官兵巡视,在这里是不会有土匪敢作乱的,既然张大人决定南下,又怎么会死在回乡的路上呢。
除非有人用了障眼法,想用土匪做幌子。
谢启又请高人来看了看张大人尸身上的伤痕,高人又一次以经验告之,张大人身上的致命伤和之前那些是一模一样的,同样的位置和力道都可以证明是一个人所为,而尸体上其他钝伤是人死后才弄上去的,但如果不仔细去查,是看不出其中蹊跷的。
连日来的调查终于出了点结果,这种熟悉的满足感让他自信满满,只有从这些事务里,他才能将自己摆得高高的,在自己能力范围之类的事,因为努力就会有一定收获,比跟人谈感情,合算太多了。
“少爷少爷,今天有送信的人过来——”一回府上,谢小福便风风火火跑过来,满脸不愿:“好像是那个姓樊的人送来的。”
“啊?”他满脑子还是案情,霎时脑子没反映过来。
“就是那个姓樊的,他还好意思送信来!少爷,别回他,千万别回信,您千万不能心软,这人不好!”
面对谢小福的义愤填膺,谢启哑然点点头,附和道:“是,当然不回,你把少爷我当什么了,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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