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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薛清是不会信,又冷笑一声,道:“那可还要多谢你称赞了!”
扶苏没有分毫惊慌,被青萍剑指着咽喉,仍旧笑道:“岂敢岂敢,扶苏不敢生受了圣人一句谢,这原都是真心话。”
到了此时,他还有心说笑,薛清越发断定了他的身份,干脆收起青萍剑。
将青萍剑再化作发簪,薛清又坐回圆凳上,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为何我与沈暄都瞧不清你来路?你又有什么谋划,非要沈暄与你结下因果?你这谋划又是从何时起,你竟有胆子利用了我,这又是谁教你做的?你且逐一说来吧。”
扶苏也坐
下,叹道:“这……我身份来历,方才圣人不也听见了那铃声?上清道尊若说还没认出来我,那可就是……圣人不是早就有所明悟了?”
他这么一说,便等于直承了自己身份,薛清先前虽然有所猜测,却仍旧免不了一惊,皱眉道:“你当日不是早就魂飞魄散了么?怎么还能记得当年之事,又能驱动这法宝?”
扶苏笑道:“那时我确是魂飞魄散,元神也早被打得十不存一,只是却残留了一线真灵,得以转世投胎。至于如今能记得前生……呵,不知圣人可曾听过这么一说,临死之人,自然都能忆起好些以前早就忘记的事情,我如今,也是如此。我今生那位皇父已经下旨要我一日之内自裁,扶苏的性命,就在这一日之中了,岂不是死到临头?”
说罢,他自己又笑道:“说笑而已……圣人勿怒,勿怒,我却是因为这个。”
抬起手按在自己胸膛上,扶苏指间荧光一闪,一颗小小的铜球便落在他掌心。说是铜球却也不纯是个弹丸,上头还连着一根小尾巴,挂着个钩子。扶苏笑道:“这便是我得以转世投胎的缘故——若是没了这个,我那时当真就是真灵不存了。”
那东西一出现,薛清腰间铃铛便径自叮当作响。薛清两眼盯着扶苏掌上,半晌道:“这就是……这混沌钟的舌信?”
扶苏点头道:“正是。当日我原想要自爆元神,与那祖巫来个同归于尽,但……又想到阿暄还在,实在是舍不得,终究留了一线元神,被东皇钟护着,投入六道轮回。”
他这一言既出,薛清才终于能确定了面前此人身份——他原是妖族东皇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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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起东皇,当年洪荒之中当真是无人不知其名,那才真正是圣人之下第一人。仗着法宝混沌钟威能,便是和圣人也有一战之力。
当是之时,天地间乃是被巫妖二族统治,地上是巫族,为首的是十二祖巫;天庭是妖族的天庭,妖帝是帝俊,他弟弟东皇太一辅佐他统率众妖。
可若说起修行,论法力,帝俊做兄长的,却也及不上太一有混沌钟在手——实则那时候,这钟虽未曾被东皇发掘出所有的威能,却因为东皇的威名,是被叫做东皇钟的。
巫妖二族历来不睦,都想灭掉对方,占据整个天地,后来巫妖二族终于酿成一场大战,死伤无数,十二祖巫与帝俊太一尽数陨落,两族元气大伤,再也没有当日威风。
又过了不知多少年,这才轮到人族崛起,占领了洪荒大地,然后才有了三皇五帝,夏商周至春秋战国,一直到了如今的秦朝。
谁料想,
东皇太一竟然没有死,还转世成了人族!薛清忍不住便嗤笑道:“当年你最最瞧不起的便是这人族,怎么如今却投胎做了人?且,这秦皇一脉,还有巫族血统,东皇如今却是丝毫没有了门户之见。”
太一,也就是扶苏,好似并不觉得薛清讽刺他,只淡淡笑道:“我这是为了日后,忍得今日,又算得了什么?且我投胎之时,并不记得当年前世之事,也别无选择。”
他说话时神情叫人不由觉得有几分感慨,特别是薛清,只想到一句“英雄落难”,顿时分外生出几分同情之意。也是因此,薛清便收起了原本的嘲笑的心思,敛了几分杀意,道:“那你如今怎么又记得起来?难不成那孟婆汤时间一长就不管用了?”
第十九章谋算
听薛清这么说,太一笑道:“方才之言,也不纯粹是我胡说。将死之时,前世之事便比以前容易明了许多了。且圣人在此,身上又带了我的东皇钟,与我身上这舌信两相呼应,舌信护卫着我前世记忆神识,也有些别的用处。”
手一指天上,他又续道:“那始皇帝已死,不论我命数如何,如今这人皇之气已经尽到了我身上。有了这人皇之气,又兼……这也许亦是天意,我便记起了前世之事。实则,早先几日,我就若有所悟,只今日乍见圣人……还有阿暄,这才……”
不提沈暄倒罢了,他一提及沈暄,薛清却有些怒了,脸上容色一变,冷笑道:“你倒还敢说起阿暄?当年你将他压在太阳宫下,还不算是仇怨之事?如今却又算计他与你结因果,这般阴谋诡计,你也不怕自己日后不得善终!”
太一神色也有些黯然,只是言语中却毫不退让,道:“我与阿暄之间,因果也罢,冤仇也罢,却都不与上清道尊相关。圣人若有这思量,不如多操心你自家之事。你和阿暄说是知交朋友,也多年不见了,还说什么恩义……”
薛清气得笑了,指着他道:“我便是从此就与他一辈子不见,也是知交,总比你这仇人与他更亲近,怎么就管不得!?”
闻言,太一神情又是蓦地一变,忽地站起身,朝薛清一揖,道:“圣人所言甚是……如此,太一实则有一事相求。”
他也不等薛清回绝,就快速道:“当时之日,我与阿暄其实只是一场误会。我与兄长欲要统帅天庭,自然要令天下妖族顺服,那狐族却十分顽劣,如何劝说,也不肯降服。此间是非,早已事过境迁,不提也罢,但是我与阿暄,却早在那次争执前就已经相识,那狐族长老与族长,却挑拨我俩,阿暄以为,我是为了……灭他全族,才特意与他结识。”
又苦笑一声,太一道:“我不欲自夸,圣人却也该知道我的本领。莫说是阿暄一人,再有十个与他本领相当的,只要我有东皇钟在手,他便只能败在我手。我要降服狐族,也不用这般卑鄙手段。实则我与阿暄,是真心……我历来也是真情待他,全意用心。”
停了一停,他又道:“将阿暄压在太阳宫下,也是无奈之举。阿暄性情固执刚毅,哪里听得我解释?我又舍不得当真伤了他……且那时候我与兄长和巫族的战况又是正在危急之时,实则,令他在太阳宫中,那才是安全无虞之地。我也有护卫之心,才没将阿暄放出来。”
一行说,太一叹了口气,神情十分懊丧。薛清却是有些皱眉,又有些惊讶。
略一思量,薛清也知道太一所言非虚。之前薛清听沈暄说起时,就觉得太一要是真的想要借着沈暄对付狐族,那才是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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