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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人自诩上京的骄傲,认为来自中原正统,骨子里往往看不起南方人,用一种怀旧的情怀来缅怀过去,又鄙视暴发户般暴富起来的南方人,比如那岭南来的,特喜欢在那头上带一个白纻头巾,东京人戏称他们叫丧门头子,又比如,广州来的,女子喜欢戴乌丝髻,衣帛半臂,色黑,因其女子强悍男子娇弱,这背子便被称为游街背子,反正南边人总是在东京人眼里不入流,戏称南方佬。
而来自南方各州县的,甚至是原来临安的住民却不耻这些往日笙歌夜宴的东京蛀虫,不爽这些人自以为是高人一等的俾睨,认为自唐以来占据着中原赋税重地的江南一带,才是中原命脉,自不该被灭了家园的一帮外乡人看不起。他们称这些来自东京的原住民为东京耗子。总之,这就是一个由来已久的,因为地方保护主义形成的彼此隔离的文化圈子。
东京人自有自己的生活圈,南方人自有南方人的,一般住宅区都是各有各的街坊,很少交集,平日里颇有些老死不往来的味道,当然,不顺眼也不是啥大的矛盾,好歹大家在一个城市里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没仇恨到大打出手的地步,更何况,到底临安不必寻常小地方,天子驻地,各色国外使节驻领,谁不是有点各自的小圈子,还没有啥值得真计较的。只是彼此有些隔阂而已。
花寡妇自幼生在临安,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一口的临安话,骂起人来颇有些俏,江南水乡之地,软味十足,她平日里讲话又风骚,不见有多少的泼辣,可是口舌利,又敢说,啥低贱不堪的话到她嘴里都能面不改色的脱口而出。阮宝儿听着那红润的唇嘚吧嘚吧的上下磕着,仿佛炮弹似的口不带停唾沫星子乱飞啥天闹雷劈五马分尸六畜不宁天不待见地不舒服没个停顿机关枪般酣畅淋漓的骂,不由一边感叹市井俚语的丰富,也感叹这花寡妇一口的好口才这要是换到了现代一准是相声的不出世奇才。又看那被称为李夫人的,后来才知道,这位也不是什么文化人出身,娘家姓方,就是汴梁东郊一个小财主的女儿,当年靖康之变,举家南迁,是较早到临安落脚的,赶着当年高宗定都后大兴土木,做了土木生意发了横财,大凡有了点积蓄的,按照宋朝一贯的风俗,自然变着法想着脱离商贾这种最低的身份,想着给弄个功名啥的,无奈命中无子,膝下也就一女,就指着嫁个啥文化人赶个时髦。
方氏后来还真是嫁了个有功名的举人,夫家没啥家产,但是脑袋还算好使,考了个钱塘县学应试十八名,州学应试六十八名,没能进太学府,不过有了功名就是官宦了,后来被任命了个八品的小官,市舶司引曹,关键这还是在京畿,自然是老泰山使了银子的结果,反正方家不缺钱,缺功名,方氏仗着有个有钱的爹,有官名的夫,一贯眼高于顶,自家儿子那是打不得惹不得的,全指着这个儿子日后再图个更大的功名。这方氏的儿子李贵,也是肥头大耳像极了他娘,一贯在学堂也是个耀武扬威的主,却不曾想今日,竟然被俩个才入门的给狠揍了一顿,不仅没了面子,也折了里子,夫子问话还不敢说什么,老娘一来,可被他逮到了机会,指着俩个小子嚷嚷着要自个的娘给个说法。他一贯霸王惯了,岂肯善罢甘休,而方氏护短惯了,自然也容不得人家欺负,更不要说心疼儿子被打成这般模样,一口出言不逊,换来花寡妇针锋相对,气得那张肥大的面团脸挤弄着五官皱成了个包子的摺皱,也顾不得平日里装出来的那点斯文,抖着肥肉不甘示弱的破口大骂。
得,小孩子打架的事,一下子没人再提起,莫名其妙成了俩个泼辣的女人拉开了架势一通的乱骂。那不带停顿的你来我往实在是令人没法子插话,瘦骨伶仃的俩个老夫子那曾见过这阵仗,抖着山羊胡子要说又不敢说,要发火又没法发,抖着身子骨翻起了白眼,痛不欲生的看向孔圣画像,一个劲只叹,世风日下,不成体统。俩个女人骂上了劲头,哪里理睬旁边的人,声音越来越高,直到也不知谁先动了手,竟然在大堂里开始撕扯起来。这下子,可真是炸了窝了,能劝的上来劝,想拉的拉不动,后面的夫子赶过来也没辙,要不说文化人手无缚鸡之力呗,这学堂的武学师傅今儿个又不在,在也不便上去拉扯俩个女子,眼看着就要闹的不可开交,总算是不知道谁及时叫来了府学坊的王奇带着巡检军士使臣来到了,好歹扯开了俩个狼狈不堪的女人,压着去勾当厢公事所见右二厢的都厢。作为这一厢的都厢,李魁同一见这来的二位,便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府学巷和祈祥坊也就隔了两个街坊,同属于他的管辖区,这里头什么人他不熟?这二位,那可都是名人,不过名声都是不咋地,方氏纵容手下,纵容儿子,隔三差五的整出点事来,仗着她那有钱的老爹有点地位又怕老婆的丈夫,强横霸道惯了。另一位呢,你别看花寡妇没地位就孤儿寡母的,可是她泼辣,没有理还能给你整出个理来,看这架势,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方氏和她宝贝儿子先惹得祸,碰上这位定不肯吃亏,要惹急了,趴在地上嚎半天,凭她那张三寸舌,还有那没事在她店里转悠的人里听来的秘密,他这官也就做不久矣。
“大人,这刁妇口没遮拦出言不逊,带着个没教养的孩子伤了我家的儿子,可怜我那儿,这小身板那经得起这般粗鲁暴虐,大人一定要为民妇做主,断不可轻饶了这对母子,哼!”方氏一到地,先声夺人,扯开了嗓子嚷嚷,最后一下子哼,摆明了不给个交代誓不罢休。那一声哼带着身上的肉抖了抖,看得李魁同心里头跟着颤了颤。“哟,这光天化日的难道没王法不成?这上头的大人都还没说话,你一个女人家在这里横鼻子竖眼的算是怎么回事?今儿个既然街坊邻居都在这儿,我花姑也不怕丢什么人来,倒是要让青天大老爷有个明断,若真是小女子错,自有公家论断,只要是明理昭昭的,我自然不敢不服,若是没个道理的,咱也不是个随捏的软柿子,就不信咱大宋朝能不给孤儿寡母过日子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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