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抱着花盆爬起来,雨忽然停了。
他将花盆抱在怀里,先看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小鹿皮靴上绣着鲤状金纹,还挂了几条银制坠链,饰物相碰,与雨滴拍打伞面的声音应和,清脆轻灵。
他擡头,谢灵羽撑着伞,笑意吟吟。
“说冒失谁冒失,哪有用自己的身体给花挡雨的?”
程谨被谢灵羽伸出手扶了起来,他抱着花盆,道:“下雨了,你身上的旧伤不妨碍吗?”
谢灵羽步伐走得稳健,伞罩着二人上方,任风吹雨打,岿然不动。她道:“怎麽会?”
程谨微微笑道:“是,你很厉害的。”
谢灵羽偏头看他,看见他被雨淋湿的侧脸,感觉心头有一些异样,似乎有几滴雨轻轻打在上面。
奇怪,好生奇怪。
伤好后,谢灵羽抱剑坐在树下乘凉,那几个小朋友一看她闭上眼睛,还以为她睡着了,都偷偷摸摸、蹑手蹑脚走了过来。她能感觉到谁往她头上放了什麽东西,八成是花环了。这几个小屁孩皮的很,身上都是滚出来的土腥味。正想睁开眼吓他们一二,面前的香味忽然变了。
新鲜带着绿植感的木香,沉稳清爽。
似乎有什麽东西落在了手腕上,有些重,又有些清凉的质感。谢灵羽睁眼一看,竟是只镯子。程谨一幅被抓包的惶恐模样:“你,你醒啦?”
谢灵羽举起手:“你送我东西为什麽偷偷摸摸的?”
程谨挠了挠头发:“我,我没送过女孩子东西,不,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白玉镯晃了晃,搭在她皓白腕间,晶莹剔透。谢灵羽擡头看他:“谢谢你,但是,我不能收。”
程谨不知道说什麽了,可谢灵羽要把镯子还给他时,他又不依了:“你戴着好看,留下吧,留下吧!”
生怕她再推拒,程谨慌慌忙忙起身,回云起轩去了。走的时候脚下一歪,还差点摔倒了。谢灵羽“嗳”了一声,他匆忙摆手,落荒而“逃”了。
谢灵羽低下头,扑哧笑了。
晚时,谢灵羽趴在窗棂前,看着不远处女孩们嬉笑打闹。
程谨这两日总被武林盟年纪小的弟子缠着讲故事,每每西山向晚、天色欲垂时才回来,想必今日的故事更引人入胜些,他回来的也更晚了。
他看见地上的水壶,去到院内古井旁接满了水,给屋前的花都浇了浇。看见有几株野草,便俯身下去摘。
杂草不多,很快就摘完了,程谨擡手擦了擦脸上沾着的泥土,回头一瞧,谢灵羽正靠在门框上,漫不经心咬着一块馒头。
二人目光相触,谢灵羽微笑了笑,擡步走到他身边,递出一块白巾,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熟悉的场景,皆是一笑。
谢灵羽坐在一边石头上继续看他忙活,撑着下巴道:“你练武有多长时间了?”
程谨擦了擦手,坐在她身边,思索道:“从来到汉中开始,约莫有一月了吧。”
似乎听出她言外之意,程谨笑道:“是要检查检查我的学习成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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