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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决定（第1页）

莺儿身姿轻盈，脚步匆匆，一路穿过曲折回廊、绕过繁花似锦的庭院，径直来到染染的居处。

她眉梢眼角皆透着几分欣喜与急切，刚踏入房门，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姑娘，可算不负您所托，夫人的喜好我都打听清楚啦！”

说着，她凑到秋染染身旁，压低声音，将打听到的种种细节一一道来，话语间满是细致入微的描述，从夫人平日里钟爱的吃食、偏好的花色，到爱看的戏文、常赏玩的物件，事无巨细，毫无遗漏。

秋染染静坐在妆台前，那妆台是用上好的檀木雕琢而成，纹理细腻，散着悠悠暗香，台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梳妆匣、脂粉盒与各类精致妆具。

她素手轻抬，拿起一支新近削好的眉笔，那眉笔笔杆温润，笔头纤细柔韧。对着面前那面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铜镜，秋染染微微倾身向前，神情专注，在自己的眉头轻柔且细致地划拉着，似是在精心描摹一幅细腻画作。

“原来这夫人，看似平和温驯，在这侯府之中仿若只是一抹淡淡的影子，没什么显眼的存在感。

平日里从不与那些个恃宠而骄的妾室们正面冲突，反倒是顺着侯爷的心意，对一众小妾们颇为厚待，赏赐不断、关怀有加，任谁瞧着，都觉得她大度宽容、温婉良善。”

染染一边画眉，一边轻声呢喃，语气中透着洞悉世事后的感慨。

“可谁能料到，一旦小妾们当真犯了事、触了霉头，她那惩处起来的手段，可全然是痛打落水狗的凌厉架势，丝毫不留情面，雷霆手段尽显，叫人再无翻身余地。”

这般思忖着，染染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自身境遇之上。她细细回想往昔在这侯府的点点滴滴，庆幸之感悄然涌上心头。

与往昔那些风光无限、独占侯爷宠爱的妾室相较而言，自己如今还尚算不得宠，在侯爷跟前露脸的次数亦是屈指可数，得以偏安一隅，躲开诸多纷争。

“可眼瞧着当下这光景，长此以往，若是一直这般不温不火下去，结局又能好到哪儿去呢？失宠之后被众人肆意践踏，受尽冷眼与屈辱，想必也是迟早的事儿。”秋染染心中暗叹，“世人大抵皆是那踩高走低的脾性，见风使舵、趋炎附势是寻常手段，谁会顾念落魄之人的死活呢。”

一念及此，秋染染不禁幽幽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眉笔，思绪飘远。

她本是来自另一个遥远时空，往昔看那些时，字里行间描绘的异世界冒险尽是奇遇与浪漫，叫人满心憧憬，总以为穿越而来便能开启一段传奇人生，成为命运的宠儿，凭借前的见识与智慧纵横驰骋、扭转乾坤。

“可真等到孤身一人置身此地，深入这侯府生活，与周遭那芸芸众生又有何本质区别呢？同样为了生计奔波，同样要在权势面前谨小慎微、低头屈膝，同样要操心每日的吃饱穿暖，担忧明日的风雨阴晴，哪有那般多的波澜壮阔与肆意潇洒。”

良久，秋染染缓缓起身，挺直脊背，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轻声自语道：“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言罢，她整了整衣衫，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在这深宅大院的金府之中，仿若有着一套无形却森严的秩序，恰似一张细密的网，将众人牢牢困于其中。金侯爷，作为一家之主，自是威风凛凛地掌管着府外的一干事务，于朝堂官场周旋应对，拓展家族的势力与声望。

而侯爷夫人呢，坐镇后院，犹如那沉稳掌舵的船家，把控着后院的大小诸事、人员纷杂。

她看似温婉柔顺，整日穿梭于亭台楼阁间，笑语盈盈地与众人寒暄，对下人们的管理恩威并施，可那眼底深处藏着的精明与果敢，却昭示着绝非等闲之辈。

至于那些偶尔得宠的侍妾，说来着实可怜，在这侯府的权力天平上，不过像被豢养的小狗小猫一般，地位卑微又飘摇。

夫人心情舒畅、瞧着她们顺眼的时候，便会随意地挥洒几分恩泽，赏赐下几件精致华美的衣饰，或是几样稀罕精巧的饰，让这些女子如同得了骨头的小狗、蹭到毛线球的小猫，满心欢喜，感恩戴德，以为就此得了尊荣与依靠。

然而，一旦她们稍有不慎，在懵懂或是情急之下“露了爪子牙齿”，触犯了府中的规矩，亦或是无意间拂了主人的颜面，伤了这侯府的体面，那下场便如同破了相的玩物，瞬间失了价值，被毫不留情地丢弃在角落，任其自生自灭。人命在这般权衡与利益面前，仿若轻如鸿毛，说没就没，着实令人心寒唏嘘。

秋染染身处其间，自是将这冷暖炎凉看得透彻明白。虽说心中对这般将人视作猫狗、随意摆弄的行径满是愤懑与不甘，可理智也告诉她，在当下无力扭转乾坤之时，唯有顺应形势，寻得生机才是上策。

她心里清楚，自己在这侯府讨好夫人，看似只是围着后院的主母打转，实则在夫人眼中，那便是变相地在讨好侯爷，是识趣懂规矩、愿安分守己的表现。既已被当作猫狗般轻贱对待，那何不多使些心眼，为自己谋得些许好处，让现下的日子能过得舒坦几分，也好期待来日或许能有机缘转变境遇，挣脱这无形枷锁。

如此这般，秋染染给自己暗自打气，一番心理建设如同灌下几大碗“心灵鸡汤”，驱散了心底的阴霾与丧气。

她深知投其所好方能拉近关系，于是绞尽脑汁琢磨夫人的喜好，但凡听闻夫人钟情之物，她便咬着牙、狠下心来，努力让自己也去培养兴趣、钻研门道。

不仅如此，她还费尽心机托身边机灵的丫鬟小厮，多方打听夫人的作息规律，如同探秘宝藏地图一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待诸事准备妥当，秋染染几乎倾尽自己积攒许久的月例银子，好不容易购得一匹珍贵无比的苏绣云光缎。那缎子质地轻薄如雾，却又透着坚韧绵密，其上绣工精妙绝伦，云纹与光影交织，仿若将天边绮丽云霞凝于一匹绸缎之上，在日光下闪烁着梦幻迷离的色泽。

秋染染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匹缎子，犹如捧着自己全部的希望，神色坚定又略带忐忑地迈出了院子，朝着夫人所居之处稳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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