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临近日落,冬荣带着长枫回来。
一进林栖阁的花厅,长枫便看到了垂泪的母亲和坐在一旁的父亲。盛长枫一撩衣服下摆,跪在了地上:“儿子有错,请父亲责罚。”
说也奇怪,盛纮本来已经消下去的火气,在看到儿子跪在面前那一刻又噌噌涨了上来。
“你错了?你说说错哪了?”
说实话,这会儿盛长枫还晕晕乎乎的,搁牢里那么久,唯一反思出来的就是自己跑慢了。此时听父亲一问,也呆愣住了,总不能说自己错在跑慢了,被逮住了吧?
“父亲我”长枫支支吾吾,“我不该冲动和人打架。”
“唔。”盛纮半眯着眼,应了一声,“还有呢?”
“还有?”
林噙霜在一边看着:看吧,熊孩子犯错从来不认为自己错了。
盛纮看他这没认识到错误的样子,顿时大怒:“到现在了,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哪!你才考上举人便和人饮酒作乐,打架斗殴。心性浮躁,怎堪大任!”
盛纮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中间停下来,指着长枫就骂两句。
长枫低着头,好像是认错的态度,但林噙霜知道,长枫心里是觉得委屈,带着对他父亲说法的不认同。
而盛纮越骂越上头,转身就想让冬荣请家法,林噙霜一看赶忙捂着胸口咳嗽两声,一下子打断了盛纮这持续的输出转而担忧问道:“可是又胸闷了?”随即又叹气,“让这小子去跪祠堂,别让他气着你,管孩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
林噙霜拉着盛纮的衣袖,当着长枫的面她没好意思腻歪,只说:“主君,别让他跪祠堂了,让他跪在奴婢这,奴婢有话跟他说。好些事不和他说明白,他还会犯。”她转头又看向雪娘。
“刚才雪娘说,大娘子还寻您了,莫让大娘子等您太久。您放心,他要是气我,我就罚他,打他,只管叫他明白了事理。主君也莫要生气,没得气坏身体,倒叫我担心。”
这一番话下来,又让盛纮心中怜惜更甚,吩咐了下人好好照看后,便去了葳蕤轩。
等人一走,长枫便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小娘,今天我可受罪了。”
“跪下!”林噙霜没接他的茬,直接喝道。
长枫错愕,不解,然后慢慢跪了下去。
“枫儿,你可是真知道错哪了?”
长枫梗着脖子:“儿子自是不该和人打架,但我已去那牢里受了罪,再说这也不是多大的事。”
听到这,林噙霜失望。汴京城里素来有纨绔,打架玩乐也是他们惯来的习惯,可长枫竟也沾染了这纨绔的习惯。
“长枫,你父亲是五品官职,这汴京里有品级的人家不知繁几,你觉得打架不是大事,那自管去打,等打到一品大员的头上,打出了事,看看你能不能轻易出来。”
长枫顿住,低下头去。
看他这副样子,林噙霜知道,这是他有心悔过,便接着道:“做事情不能头脑一热,这是其一,要瞻前顾后。其次,是你此次结交的人。”
听到这话,盛长枫抬起头:“我结交的是东昌侯府的二公子,虽然是庶出,但也是勋爵人家。”
林噙霜摇头:“你要明白与人交,与君子交,可安之若素于心,从容交往与日常,不流俗,不谄媚,无附和。你与人交往之前先看身份,便落了下成。更何况,他们能为了一妓子打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君子。枫儿,孟母还三迁呢,可知周围环境对人的影响。然自你中举后,你自己的变化你跪在这里想清楚再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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