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们回来了,这冥界便有盼头了。”
至于是什么盼头,权老没说,大抵是冥主终于盼回了冥主。
朝颜三人慢悠悠地走着,谁都没有催促,这黑暗的虚空似乎是单独开辟出来给他们叙旧的。
自从权叔将他们二人引入冥界,大抵一直在暗中护佑。
权叔不语,朝颜和微生辞却都懂。
那些漫灭在回忆中的面孔,在这黑幕中一帧帧浮现。
“主上,夫人,咱们到了。”
界门再现,立在虚空之中,界门内站满了旧友。
屠酒在最前面,还是那副松散懒慢的样子,枉仲与孟婆夭绮一前一后立着,还有其他府君,遥遥望着界门之外的身影。
失去面具遮掩的面容,在暗夜中翩然行至眼前,他仿佛天生就是冥界之主,掌管众生命簿,身上气势内敛,至尊之气萦绕周身。
那是与生俱来的气质,容颜俊美无俦,在上挑的狐狸眼中氤氲出彼岸花的冷艳清绝。
踏入冥界的瞬间,所有聚集在界门前的万千鬼众,立时单膝跪地,声势浩大,震撼整片空间。
“恭迎吾主归来!重掌冥界!”
“恭迎夫人归来!”
“呜——”
深沉厚重的犀角吹响整个冥界,鬼众俯低吟,右手按在心口,哼出扣人心弦的吟唱。
歌声袅袅,于冥界晦暗上空盘旋回绕,经久不绝。
这,便是冥主回归的排面。
微生辞心底深处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慨,这些都是他的臣民,纵使他不在的这些年,也依旧坚守信仰,恪守冥规。
微生辞握住朝颜的手,在吟唱中微微颤抖,待歌声停息时,声线低沉,挟着无尽魂力传遍冥界的每一处。
“吾乃空青,感念诸位惦怀!”
说着,双手相叠,弓身俯,郑重行礼。
朝颜后退一步,默默弯腰,静看微生辞与冥界诸位的互动。
待冥界再次安静下来时,权老带着微生辞和朝颜来到幽冥宫宫外。
宫殿大开,象征冥主正式回归,里面陈设一尘不染,一看就是常年有人打扫。
宫殿幽深古朴,分九层楼阁,远看像有凶猛的冥兽守护,宫道两旁燃着幽幽冥火,墨漆灯座上雕刻着魇兽。
兽高昂,神态倨傲,但在微生辞走过时,不约而同低下高傲的头颅,做俯敬重的姿态。
身后坠着八头獬豸,四肢矫健,祭台上出现过的那四头赫然在列,见朝颜往后看,不由张开嘴,咧开上扬的弧度。
凶兽獠牙狰狞,做出这般讨好的笑,难免有些滑稽,朝颜忍俊不禁轻笑,对微生辞道:“那几头獬豸,怪可爱的。”
微生辞看过去,笑道:“喜欢回头让他们做你契约兽。”
权老忘了眼那几头骤然兴奋起来的獬豸,漆黑光滑的毛,结实有力的四肢,以及壮硕的身躯,原谅他老眼昏花,怎么也看不出哪里可爱了。
冥众见到这等凶兽,无不缩着脑袋绕路而行,偏偏朝颜喜欢得紧,说獬豸可爱的,估计只有朝颜了吧。
冥界鬼众将微生辞送入幽冥宫便止步,目送微生辞走远,直至宫门阖上。
“主人!”屠酒一直安静立在微生辞身后,见到眼前的楼阁,道,“到了。”
楼阁高九层,直入灰蒙冥空,屹立不倒。
漆金牌匾上镌刻着三个大字——逍遥间。
微生辞翻阅脑中记忆,不由失笑:“阿颜,你的主意。”
那时朝颜颇爱看人界的话本子,里面逍遥二字入了眼,便将原来的九幽楼改成逍遥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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