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那桌上,一张张五十、一百的票子堆成一小垛,足足五千大洋,周杏莲的脸上绽放出由衷的欢喜与知足。
卖了这一个月的瓜果蔬菜,除去家里日常开支,孩子淘气打架的医药费和五百元赔款,再扣掉那三千五的成本,眼下不但有了整整五千块的大票子,剩下的那些青菜瓜果,连带着一些零碎银票和铜板还没算在内。
心下那个美啊!
晚上特意割了斤猪肉,娘儿俩痛痛快快地解了回馋。
“娘,哪天把大姨和四姨请来家,咱做桌好菜,热闹热闹?”面对儿子的提议,周杏莲点头应允,连一丝迟疑也没逃过魏涛的眼睛:“得嘞,挑个礼拜天,菜少进点,争取早点市上卖光,下午就不出摊儿了。”
“中!明儿个先存一千块钱,你进货拿两千五,我留一千五。”比起以前自己辛辛苦苦一个月,挣不来六百块,现在虽然累些,可娘儿俩一块儿使劲,一个月下来能赚两千多,周杏莲心里跟抹了蜜似的甜。
“娘,我觉得咱们可以适量多进点了,咱们这回头客可不少。减价怕是会引起别家摊子的不乐意,但咱把品相好的按正价卖,剩下的差点的就便宜处理,薄利多销嘛。一车菜分两天卖,赚那两百,还不如一早上就清空,落个百八十块实在。这样一来,白天还能回家歇歇,不至于那么累……”
这已经是第n次提建议,第n次在实践中悄悄做主,以润物无声加上自主决定慢慢改变母亲的传统观念。
魏涛没说自己有多高明,他知道要顺着母亲的性格来“对症下药”。只要母亲觉得“孩子大了”,自己慢慢地做主,自然就能得到她的认可。实际上,周杏莲是个更乐意让人替她拿主意的人,她甘愿做那默默埋头苦干的老牛。
当初若让她一次掏出三四千进货,利润却只有区区一二百,她是断然不敢的,生怕赔了本。
如今,母子俩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水果蔬菜不需花钱买,时不时还能添点肉,餐桌上总能见到荤腥。
添置衣物鞋帽也都不再犯难,算算这个月的收入,竟是赚了三千多,远远超出了周杏莲的心里预期。
最让周杏莲欣慰的还是儿子的成长。蔬菜批发市场进啥菜,天天都是魏涛拿主意,水果那边更不用说,周杏莲跟着跑了两趟后,儿子已是轻车熟路,更别提儿子跟同学父亲和其他人的谈笑风生,自己却是拙于言辞,心地虽好,却并不适宜经营,哪怕只是摆个小摊儿。
就连挑剔的大姨周杏蓉,听了妹妹的话,亲眼见到后,也在母子俩面前承认,对外甥的成长表示认可,对他的决断也给予了信任。
这半个月,与那所谓的“白月光”再未相遇,倒是和常来卖山野菜的女孩碰面了好几次。对方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周杏莲也逐渐与周围的邻居熟络起来,了解到这位名叫关锦月的女孩,虽然名字好听,但生活实则艰辛。
关锦月的父母离异,母亲多年未归,父亲酗酒赌博成性,根本不顾家,输钱或醉酒时,对孩子非打即骂。这些年来,孩子全靠自己挖山野菜、帮人农活维持生计。
邻居口中,关锦月学习极好,可惜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不能全身心投入学业,却仍考进了江南最好的高中。
提起关锦月,邻居们总会叹口气,感慨这孩子的命运。也有人议论,说她坚持读书没必要,这么辛苦不值得,倒不如找个工作,何必这样苦自己。
新学期开始了,关锦月依旧给魏涛母子送些野菜,只是量少了,偶尔有的几种这时节还找得到,但她时间紧张,听说是天没亮就去摘,上学前回来,因周杏莲母子不在,只好晚上放学后再送,而他们只能隔日售卖。周杏莲不忍心压价,魏涛却欣然接受女孩主动降的价,维护了对方自立自强的尊严。
事实上,魏涛和她的交流不多,明显对方更倾向于与母亲交易,魏涛也不勉强,别看她衣衫旧、生活苦,那小姑娘骨子里傲得很,这样的人将来若凭自己闯出一番天地,职场上定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
日子步入正轨,魏涛白天能睡个够,毕竟年轻,晚上八九点就寝实在困难。想起刘磊的话,晚饭后,骑上三轮摩托,魏涛去了城边的一家网吧。
上网不是目的,智能机横行的十年后,电脑的新鲜感已被手机取代,娱乐方式也更多元。
魏涛只是无聊,想跟老朋友们联系,回家这么久,生活刚理顺,心里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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