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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妻子走到他的面前侧对着他、正对着皇上、皇后和太后欠身请安的时候,肃朗月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这丫头不听话出来乱跑也就罢了,竟然还穿了如此伤风败俗的衣衫?!本来只属于他的曼妙美景竟然正在被满朝文武端看着!
易婉堂这一来,连太后都傻眼了,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儿来。倒是皇上比较开明,淡然道:“靖月王妃,你……咳咳……不是身体不适么?怎么又上殿来了呢?”
易婉堂答道:“回禀皇上,臣妾身体已无碍。今日既是举朝欢庆夫君大胜之日,臣妾理当来与万岁爷、皇后娘娘、母后及诸位大臣们共襄盛举。”
肃朗清点了点头:“堂儿,听说你要献艺?”
“回禀皇上,臣妾愿献舞一曲以庆祝夫君凯旋”
愣了半天的太后犹豫地问道:“堂儿,哀家只知道你擅长弹琴,你……还会跳舞?”
易婉堂有礼有节地回答道:“回禀母后,堂儿是在夫君出战时独自在家中研习的。堂儿的舞技未见得多么出众,只为了给诸位助兴而已。”
肃朗清淡笑一声,道:“你乃易相之女,才华自然是毋庸置疑。母后,咱们就一起看看她的表演吧。”
鼓乐奏起,易婉堂一甩出长长的衣袖,便是一个优美的转身,娇俏的身段在灯火通明的殿堂里旋转、轻跳、跨步,她的每一次抬手,每一缕眼波,都吸引了每一个人的注意力。
观赏着舞池中易婉堂的唯美姿态,臻妃皱紧了眉,低喃了一声:“献什么艺啊?分明就是献丑!”她忽然转头对丈夫说:“王爷,臣妾也要吹奏一曲。”她的话虽然问了出去,但似乎并没有听在肃朗月的耳里。此时此刻的他,正全神贯注地望着眼前那个舞姿灵动飘逸的女子。“王爷——”臻妃又拽了两下肃朗月的胳膊,才见他转头望向自己,便继续说道:“王爷,臣妾也要献艺。”
肃朗月意味深长地望着臻妃充满妒意的表情,沉默不语。
待易婉堂舞罢一曲之后,众人眼中均是赞许的目光,肃朗清还点了点头,带头鼓起了掌。肃朗月的手只是轻拍了两下,眸子里敛起了一抹幽沉的光。
易婉堂步履盈盈地来到肃朗月身边,与臻妃分别落座在夫君的两侧。她羞怯地一笑,粉颊泛着红光,望向丈夫说:“你喜欢么?这是我给你的惊喜。”
肃朗月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审慎地望着她。她的衣衫太过单薄,她的上身其实只是着了一件露脐的短抹胸,外面包裹着的透明粉纱根本起不到遮盖的作用。透过那层纱,他不仅看到了她圆润之间的沟壑,还看到了她锁骨下方的一道快要淡去的疤痕。像是得到了确认似的,他低声说:“不是告诉你不要来?”
“我才不管呢。知道你有危险,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你答应过我会完完整整地从战场回来,我不要你一回来就有事!”她撅着嘴,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说道。
臻妃在一边冷笑着说:“臣妾知道王妃娘娘和王爷亲密得紧,只是,这大庭广众的,皇上太后又坐的这么近,太过亲热似乎会被人看笑话吧。”
易婉堂干脆把头靠在肃朗月肩膀上,小声嘟囔说:“你知不知道?你让我一个人留在雨轩,我慌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我不要一个人在那里等你……”
心弦一动,肃朗月轻叹了一声,另一只手围上了她的纤腰。刹那间,易婉堂的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口中吐出两枚暗器,穿透了肃朗月坚实的身躯,钉在他身后宫殿的墙板着。他自知中了奇毒,鲜血顺着唇角流出。他只觉得浑身无力,想要抓住怀中的人,手却不听使唤地向两边摊开。他知道,他又中了圈套。而这一次,和在大漠中的那一次的情景是如此的相像。他的对手永远都知道他最大的弱点在哪里,而他却总是犯同样的错误。就在他的眼睛马上就要闭上的时候,他张了张口,唤了一声“堂儿——”。
臻妃一声尖叫震得大殿中的人荒成一团。易婉堂突然掏出一把匕首,向毫无还手之力的肃朗月刺去,只要这一刀刺中他的要害,那他就必死无疑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桑华和岳夏同时冲了上来,与“王妃娘娘”交起了手。三人只是斗了片刻,一团彩色烟雾顿时在大厅中弥漫开来。烟雾散去之后,“王妃娘娘”早已消失无踪了。太后亲眼看到儿子被儿媳刺伤,被刺激地昏了过去。皇上也乱了阵脚,在一大堆侍卫太监的保护下和皇后退回了寝宫去。
靖月王爷的庆功宴以一次行刺告终。那天之后,一个消息在整个缙安城乃至大靖朝境内迅速蔓延开来:靖月王妃弑夫了……
【理红妆4】
对于彩色烟雾,桑华是无能为力的,就如同当初在靖幽王爷与素霞公主的和亲大典上发生的那一幕一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行刺者逃跑。但桑华身边的岳夏却具有超出常人的视力,他甚至能在黢黑不见五指的夜幕中自由行走。透过迷烟,岳夏隐约看到那抹粉色的倩影一跃到了大殿门口,然后冲进一片滂沱大雨中。岳夏脚尖轻点地面,也施展轻功追了出去。桑华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转身去查探遇刺的主子而不再追出去。
桑华发现肃朗月已经脸色发青、双目紧闭,嘴唇早已褪去了最初的红晕,正在渐渐变白。臻妃呆若木鸡地愣在一旁,只是静静地望着愈加虚弱的丈夫而不知如何是好。皇上和皇后早就回了寝宫,晕倒的太后娘娘也被搀到了安全的地点,其他臣子们都四散逃开,本来歌舞升平的骄舸殿内是一片狼藉。御医们很快赶来,看见肃朗月的症状也只能直摇头,一向冷静的桑华皱紧了眉,让御医们都手足无措的毒他该找谁去解呢?
靖月王府内,岳夏看到粉色身影灵动地钻进了雨轩的院落里,当他紧随而入之后,只见卧房里隐隐透着灯光。他推开卧房的门,看到易婉堂正呆坐在桌前双目无神地望着如豆的灯火。
“快跟我走!”他大喊一声,就冲上去要拉起她。
面对突然闯进来的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她怔了一下,道:“你……你不是醉蔓坊的那个莽汉么?你怎么进来的?”
“你还以为靖月王府是什么铜墙铁壁么?我怎么可能进不来?快跟我走!”
“我跟你走干嘛?这里是我的家。”易婉堂撇了撇嘴,根本不想搭理他。这男人有毛病啊?她才不要走呢,她还望眼欲穿地等着夫君从皇宫回来呢。
“你再不走就要被御卫军抓去了。你现在是他们最恨的人,知道么?”
“你说什么啊?御卫军是我夫君统领的。再说了,我给我夫君当书童的时候就跟他们混的很熟了,他们要抓我干嘛?”易婉堂一挥袖摆了摆手,嗤之以鼻地说。忽地,她愣住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地低声问道:“你……你冒着风雨赶过来……该不会是肃朗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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