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想不通他便也不再想，云林是个通透的，也不知道去哪里买的肉粥，提着食盒跑了回来。
他将吃的喂给了方嵩，又灌的药，等到一个多时辰之后，方嵩身上的热才渐渐褪了下去。
宋掌柜一直在这守着，直到月上中天，方嵩才似乎好了些，神志恢复了清明。
偏偏隔壁房间又有了动静，这次不是摔锅打盆了。
“你个贱婆娘，老子还没养好——”
“你瘸的是腿，又不耽误生儿——”
“你看老子不弄死你——”
“有种儿你来呀！看谁怕谁——”
接着，便是咿咿呀呀，床帐摇晃的声音，接着是女子吟哦的声音，啊啊啊的声音简直比杀猪嚎叫的还响亮。
云林表情麻木，早已司空见惯。
可宋掌柜是今日第一次造访，听到这声音，不由得臊红了脸，额头都出了汗。
他小声劝解道：“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但也有千金买房万金买邻的典故呀。”
他话音刚落，咣当一声，墙又被邻家的床撞得咣咣直响。
墙上的灰簌簌而落，呛得方嵩接连咳嗽了数声。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里怀的银票，却掏了个空。
脸上瞬间勃然变色，转头看向云林——
云林觉察到他的视线，目光躲闪，缩在了墙角。
宋掌柜以为他是心疼钱，“东家怕你有困难，所以之前放了话，你不必担心银钱，谁没有遇到过沟啊槛啊的，老夫今日出门走得急，没带钱所以......”
方嵩只觉得怀里空荡荡的，心里也跟着空荡荡的。
宋掌柜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还以为他介意的是银子：“若是不够，明日我再让人包银两过来，先换个地方，这个地方实在是——”
“啊啊啊——”邻家女子大声喊着：“到了——”
也不知道哪家咣当一下开了门，跑到院子里骂：“有完没完，浪叫个什么，小孩子还没睡觉不知道吗？”
隔壁的也不是个善茬：“怎么着，夫妻办事不是天经地义，没有你爹你娘办事，怎么作的你，你们夫妻不办事，怎么有的娃儿，你有娃了就手长了，管东管西，用你管，老娘乐意喊——”
与话同时落地的，是一盆水划拉一声朝着院子里泼了出去。
接着就听到撕打的声音，薅拽头发的声音：“我打死你个浪蹄子......”
“你个臭婊子......”
这女人骂街打架，撒泼起来，骂得都是下三路，根本没法入耳。
光是听，都臊得脸红。
俩家人倒是打得十分热闹，不多会儿又听孩子哭......
宋掌柜叹息了一声，方嵩也耳根烧红了。
他本不愿意动沈峤送给他的银票，那银票上的栀子香，仿佛天然不散。
每每在他温书疲惫的时候，或者是听到不该听的时候，便是让他安心的所在。
可如今，到底是如镜花水月，一场空。
唯有下肚的粥，饮下的药才是实实在在的。
低微如他，如何配肖想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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