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杜鹃啼血（第1页）
等澄再次醒来之时，自己已经躺在府邸卧房的床榻上了。
坐在床边的焕看到澄转醒，忙俯身欢喜道：
“父亲，您醒了！”
“菡儿呢？”澄虚弱问道。
焕止住了话语，沉默一阵后，支支吾吾说道：
“菡妹妹已经香消玉殒了，儿子方才命人用棺椁将妹妹的尸身盛殓起来了。”
澄闻言，痛心疾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泪从他的眼角划过，洇湿了枕头。
焕忙说：“人死不能复生，父亲不要过度伤心了，您的伤要紧啊！”
澄睁开眼，直愣愣地看着房梁。只见他眼神空洞，瞳孔有些散了，就连脉搏跳动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焕登时慌了，连声叫喊：“医师呢？医师快来！”
医师应声前来，摸了摸澄的脉搏，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回过头来的表情全是恐慌：
“少将军，大将军只怕来时无多了。有什么话要说，就赶紧说吧”
焕一把推开医师，握紧住澄的手，声泪俱下道：
“父亲”
澄努力把涣散的眼神重新汇聚，投射在焕脸上，吃力说道：
“我戎马二十载，纵横四五州，临了还是没能率土归心。”
他抽出自己被焕紧握的手，颤颤巍巍反握住焕的手，拼尽全力道：
“我守了襄阳十几年，这里就是我的故乡。我死之后，就把我葬在岘山脚下。至于菡儿，把她送回丹阳老家，让她和芷儿团聚去吧”
说完这些话，澄安详地合上了双目，可眉头仍然紧锁，似是释怀中还带着未尽之愿。
焕见澄已死，伏在他的身上哭了起来——既哭澄，也哭自己。
这次从襄阳起兵开始，原本就是破釜沉舟的一步棋。如若不能问鼎，等待着他们的就是悬藁街的下场。
焕没有澄的号召力，也没有澄行军打仗的实力，一直以来只是澄身边出谋划策的小角色。
澄要是活着，他们还能稳居襄阳徐图展；可澄身死，焕就像是丧家之犬一样，早晚要被朝廷清算。
李允瑛不知何时，站在了府邸卧房的门外，注视着房中生的一切。
澄咽气，这里最舒心快意的当属李允瑛。
一方面，他私通澄导致贺玄卿及其军队覆灭的秘密，现在又少了一个最大的知情者；
另一方面，没了澄这个劲敌，李允瑛就可以在益州做大做强，也无须担心荆州的威胁。
只要控制住焕的势力和荀元卿的嘴，李允瑛从此就彻底可以有恃无恐了。
待焕处理好澄的丧事后，李允瑛单独找到了他。
“公子，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焕知道他来者不善，故意装作随意的样子说道：“自然是留在荆州守住家父这份基业。”
李允瑛笑得莫测高深：“公子跟着大将军‘东征西讨’了这一遭，朝廷会怎么对待公子，想来是不用我提醒的。”
焕凌厉的眼神瞥向李允瑛：“琅琊王想说什么？”
“我是在替公子考虑啊，”李允瑛道，“兵围建业，是罪；可夺回襄阳，却是功。”
李允瑛凑到焕身边，耳语道：
“这罪与功孰高孰低，该如何评判，只在父皇一念之间。而父皇的这一念，我这个做儿子的说的话，或许能有点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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