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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个狂徒手里摩擦着腰侧的剑柄,声音轻的需得细细去听,“进了九层台,就不要乱走动了。”
“行差踏错,可是要出人命的。”
侯公公眼睛瞪得如牛,“你...你这小子还敢威胁陛下亲使!”
“诶,臣可万万不敢,只不过,这各地儿有各地儿的规矩,等改日臣进了宫里,定会好好给几位公公赔罪。”那一双凤眸仿佛染上一丝邪肆,目光所及之人的脚下再不敢轻动半分。
鸣泉被大殿的动静惊扰了过来,一进门就瞧见只白羽一人磨着剑柄对峙着几个宦官,几个宦官显然都不是先帝跟前的那些老人,被吓得一个个仿佛腿有千斤重,移不得、动不得。
不是什么好兆头,鸣泉心中觉着不好,大步进来打断,“几位公公,有何要事但说无妨。”
侯公公瞄着那白衣郎君手里的剑,咽了咽口水,“咱家是替陛下传口谕的,你们要是再不把人叫出来而误了时辰,受罚的就不止是咱家了。”
鸣泉也没听出什么冒犯之意,带着询问的目光转向白羽。白羽垂眸挑眉,谁也不看,只装腔道,“哦,原来是找尊主啊,侯公公,您看您这样讲话,臣不就听得懂了?刚才做那些个架势是何必呢。”
“你......”
对上鸣泉带着责备的目光,白羽歪了歪头,“这位公公要直接搜人,我觉得不行,就没让他们动,鸣泉兄长觉得呢?”
鸣泉半信半疑,颔了颔首,转头对侯公公温声解释,“九层台诸多公文,每一封都涉及大宋机密,各位确实不好走动,见谅。臣这就差人去请殿下。”
侯四久没话说,不知道和这殿里的人说什么,这殿里的全是疯子。
“不用去请了。”一道清冽的女声从上方传来,女子一袭素衣,三千青丝垂落在肩头,前倾着身子倚靠在楼梯拐角处,透过一层与二层之间的楼梯间隙向下眺望着,没人知道她在此处望了多久。
只见女子莲步轻移,缓缓走了下来,并不去看自己人的神情,直面着侯四久,“确实是昨夜淋雨,贪睡了。公公宣旨吧。”
侯公公可算见着了这宫里宫外都敬之妒之的女子,心里的这一口气才算吐了出来,当即就要埋怨,“长公主,你们这九层台的人...”
刚要跪地听旨的女子骤然抬眼,那其中的狠厉毫不逊色于方才的那个狂徒,只觉如饿狼扑食,被盯上的目标即刻后脊发寒,死期将至。
即便是侯四久每日伴君如伴虎,也经不起被这般杀气的目光盯上一盯,嘴边的话哆哆嗦嗦了起来,“你们这的人...这的...”
“宣旨。”秦姝重申了一遍。
“咳咳。”侯公公心有余悸,“陛下身体抱恙,宣项安长公主入宫侍疾,时日不限,等到陛下龙体康健即可回府,钦此。”
这个九层台,谁愿意来谁来吧,侯四久此生都不想再来了,没法说话,没法动,还全是要吃人的疯子。
第027章认谁为主(下)
秦姝眼中波澜未起,恭顺地抬手至身前,“臣领旨。”
侯四久瞧着她提襟起身的模样,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仿佛就能远离这个不知何时会发作的通身危险气息的女子。但还是尽力掩着怯意,梗着脖子道,“长公主,若是没什么事,即刻就、就随咱家进宫吧。”
秦姝垂眸规整着袖口的那一丝褶皱,淡淡问道,“陛下病情如何?”
“哎,宫里的太医此刻都在紫云殿呢,殿下您说,这病的得有多重。只不过陛下一大早发热的时候就说了十分想念长公主,奴才这不就赶紧来了?外面的雨下得大着呢,陛下还吩咐奴才给您专门引了马车过来,免得着凉。”侯四久挤出惯用的笑容,满脸的褶子都堆了起来。
秦姝抬眼便是见他这幅模样,不禁蹙起眉来。
侯四久感受着三人的威压,心道这事情越拖越容易办不成,极力劝说道,“陛下与您兄妹情深,连太后娘娘都不能及呢。您瞧,陛下事事都得指望着您,您可要在陛下身边多呆些时日。”
“说什么浑话?”秦姝骤然变了神色,“陛下与太后的关系也是你一个奴才配置喙的?陛下就留了你这样的人在身边?”
“借着本宫的名声打压太后,你是想致本宫于不忠不孝之地?”秦姝一步一步地稳步向前,行过之处仿佛有泰山压顶之力,压制得人半分都动不得。
“在陛下身边,也是可以没有舌头的。你想试试吗?”
“奴...奴才不敢!奴才说错话了,是奴才说错话了!”
白羽冷笑着瞧着这场面,等再把目光移到秦姝身上时,正巧与其对视。
那样探究,审视,琢磨不透的眼神。
白羽心神一凛,垂首道,“尊主。”
他们太熟悉了,白羽虽只能猜中秦姝六七分,但也看出那眼神里的试探和猜忌。可秦姝是更了解他的,只需一句尊主,就足够让秦姝看出他的态度。
秦姝转过身来,一挥长袖,“公公,你们的马车忒慢,先回宫吧。本宫梳洗过后会骑匹快马面见陛下。”顿了顿,还好心地加了一句,“陛下的口谕,秦姝领了,自会从命。”
侯四久可算得了句准话,哪还能顾得上别的,再呆下去舌头可就要没了。宫里头喜欢以责罚宫人为乐的贵人娘娘也不少,可若说令人惧之的威压,还真是没人比得过这个女人。
“是...是,奴才告退。”
秦姝背对着殿门,深深瞧了一眼身旁垂首的白羽,良久才凉凉道,“宫里宫外没人敢这样打陛下派出的亲使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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